數學老師又改變了主意“等等,我讓別人去叫他。”
你“”
連最后的串臺詞機會也喪失了。
很快,吳文瀚抱著籃球過來,氣喘吁吁地站定,對數學老師道“叔,找我”
數學老師喝了口茶,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說“平日里怎么玩都無所謂,但是抄作業是絕對不行的。”
你再次嘗試辯解“老師,真的是我抄他的。”
“你別說話。”數學老師壓根不看你。
吳文瀚看向桌上的兩張試卷,一模一樣的鮮紅88分,頓時驚訝地望向你,你讀懂了他的眼神“兄弟你怎么連作業都不會抄”。
數學老師說出了他的心里話“就算你要抄,也不能抄得一模一樣吧你怎么連作業都不會抄”
你羞愧掩面,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愚蠢。
吳文瀚很快收斂好了情緒,笑嘻嘻地對數學老師說“昨天作業太多了,實在寫不完,就借鑒了科代表的。別生氣嘛叔,下次絕對不會了。”
他遞來一個眼神,讓你別說話。
數學老師說“下次月考至少進步100名,不然我會告訴家長。”
“保證進步,保證進步”
吳文瀚又說“對了叔,你不要對學霸太苛刻,學霸們本來就容易抑郁了,偶爾一次沒考好而已,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數學老師微笑起來“這話說得,倒是你比我適合當老師了。”
又說了幾句后,你倆離開辦公室。
你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吳文瀚一手轉著籃球,一手攀著你的肩膀,笑得很開心,“老師也沒錯怪我啊,我確實天天抄你的作業。不過術業有專攻,看來學霸確實不擅長抄作業啊,昨晚我應該提醒你的,但我忘了。”
他似乎完全沒有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你剛想說什么,他一拍你的肩膀“剛才我一個三分球,特帥可惜你沒看見”
他抱著籃球跑遠了。
你站在原地。
須菩提問佛,證得無上之正等正覺,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佛告須菩提,應無所住。
應無所住。
望著他的背影,你第一次理解了這四個字的含義。
他像一陣流水,永遠不停息地向前流去,不被任何煩惱與憂愁卡住。因為心在當下,不住于任何實質。
而你卻總是滯澀卡頓,住于成績,住于家庭,住于傷害。
他向你展現了生活的另一種面貌永遠不急,永遠不被人推著向前,好好享受春光。
你回到座位改卷子上的錯題,在許多題的解答上,他的思路與課本截然不同,非常具有創意。但他的基礎知識實在是差,連最基本的根系公式都不會背,反而自己從頭到尾推導像古代人一步一步計算π的值。而且他實在粗心,因計算失誤而丟的分多達20
改完錯題后,你對著滿是紅筆印記的卷子,突然愣住了這樣具有鮮明個人特點的卷子,崇尚邏輯與理性的數學老師,又怎會認不出是誰寫的他好像在無聲地維護你脆弱的自尊,順便再讓吳文瀚答應進步100名。良久,你輕輕地笑出聲來。
初夏蟬鳴陣陣,空氣中漸漸彌漫著浮躁的氣息。吳文瀚開始整天整天泡在球場上。
偶爾你路過操場,你們的目光交匯,抱著球的他會隔著人群沖你點點頭,你回他一個點頭。這簡直太像武俠小說了性格與立場截然不同的莫逆之交在公共場合相遇,互相傳遞接頭暗號。實在有趣。
你與錢淵關系的細微變化,被蘇錦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找到一個契機,請求與你做回朋友。
那件事情已過去很久,你的思考卻從未停止。你會想起他情感暴露之前的種種,熱騰騰的紅糖饅頭,夜晚操場上保溫杯里的熱水,寢室里的睡前閑聊,額頭上降溫的熱毛巾。你不能因為動機不純而否認事件本身,他對你的好是真實的。
于是你告訴他“我會把你當做朋友,但不會有其他的任何可能。”
他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