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在雨里,阿福來不及多問,扯著維維安的胳膊盡快回到屋里去。
老管家的手掌格外有力,維維安幾乎掙脫不開,小跑著跟著他的步伐。
離門口還有兩三米遠的距離,聽見聲響出來查看的布魯斯臉色青黑地大步跨出門,扯著維維安的另一只胳膊沖進屋里。
現在好了,三個人都被雨淋濕了。
布魯斯難得面色如此嚴肅地看著維維安,習慣用柔情來偽裝的眼睛此刻泄露出了半分蝙蝠俠的凜冽冰霜。
“維維安,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嗎”布魯斯確信自己已經在盡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了,可他說出口的話還是帶著一股不可遏制的憤怒。
維維安全身都濕透了,身體還因為發冷輕微顫抖著。
他微微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眼角的余光看見大門外,院子里,已經消失的“白貓”又出現了,依舊微笑著看著他,粉紅色眼珠像暈透了血水的玻璃珠。
可布魯斯和阿福卻恍若不知,仿佛根本看不見這只詭異的“白貓”一般。
有兩聲微不可查的嘆息聲,阿福拍拍維維安清瘦的肩膀,低聲說“少爺,想說什么一會兒再說,現在去洗個熱水澡,渾身衣服,記得吹干頭發。”
維維安情緒低落地回了房間,留下一地的水痕。
布魯斯眉頭緊皺得夾出褶皺,目光順著維維安離去的背影,到他合上臥室的房門。
阿福勸走一個突然叛逆的孩子,又要來勸另一個固執的孩子。
他覺得自己的白頭發一定都是操心生出來的。
“老爺,你也去換身衣服吧。”阿福的聲音帶著包容,目光柔和,“有什么事,之后再說。”
布魯斯萬般憂慮又無奈“阿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惹他生氣了,可我不懂”
阿福寬慰他“或許是一次叛逆期的爆發,你知道的,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有很多想法,比起迪克少爺當初和吵你的天翻地覆,維維安少爺溫和多了。”
布魯斯眉頭緊得幾乎能夾死蟲子了,他反駁“傷害自己的身體也算是溫和”
阿福也不說話了,顯然也對維維安的舉動不贊成。
臥室里,維維安赤著腳去關上了窗戶,呼啦吹進室內的風雨戛然而止。
但房間里墻壁、地毯,甚至包括稍遠些的書架、沙發、床都已經濕了。
維維安在心里跟阿福說了聲抱歉,脫下濕透的衣服,進了浴室。
赤裸的肌膚全然暴露在淋浴熱水下,浸在身體里的涼意漸漸被蒸騰的熱氣驅散。
維維安任由水流從頭頂沖下,冷得有些青白的臉頰有了紅潤的氣色,眼睫在水流撥動下顫顫巍巍,濕漉漉的臉沒什么表情,空茫茫的。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思考全都停滯了。
片刻,維維安才回過神來,情緒卻依舊低落。
他關掉淋浴,擦干身體,裹上睡袍,踢踏著拖鞋慢吞吞地走出去。
房門正好被敲響,是布魯斯卡著點來了。
維維安開了門,門外,布魯斯端著一杯泡好的預防感冒的藥劑,黑咕隆咚的水色,還散發著濃濃的難以形容的藥味。
布魯斯“把藥喝了。”
維維安沒多說,只有表情體現出了一絲不情愿,卻還是乖乖地忍著不適喝了藥。
布魯斯又說“vivi,我們應該談談。”
維維安點頭,讓開半步。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聽話的,讓布魯斯省心的孩子。
布魯斯進去后的第一件事,是從浴室拿了吹風機。
維維安剛洗完澡,一頭金發還在不停地往他脖子里滴水。
他坐在軟椅上等待布魯斯的詰問。
可布魯斯卻拿了吹風機,插上電,一言不發地給他吹起頭發來。
不大熟練的樣子讓維維安想起了小時候,七歲前,布魯斯偶爾會在阿福很忙的時候接過幫他吹頭發的任務。
維維安那時總嫌棄布魯斯的手藝太差,風總往他的眼睛里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