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暖和。”
姚沐兒泡在浴桶里,覺著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怪不得鎮上富裕人家都愛用浴桶洗澡,像泡在陽光里,又暖又舒服。
而此刻堂屋內,姚桂芝正對著一件破衣裳,罵罵咧咧。
“這個喪門星,白浪費我那么些柴火,身上竟一文錢都有。”
“娘,我不可能看錯,那料子值錢著呢,姚沐兒一定是將銀錢藏在別處了”
“行了”姚桂芝瞪女兒一眼,“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銀錢沒拿到不說,白白浪費小半捆柴,那姚沐兒要是有銀錢,能忍心看他弟弟挨餓受凍”
姚玉珠撇嘴,“不想姚青云知道唄。”
反正她要有銀子就全部攥在自己手里,才不會讓爹娘跟小弟知道。
“那小畜生有多寶貝他弟弟你不知道那可是連命都能不要的主兒”
母女倆不敢當面作妖,只得作罷。
姚桂芝心疼浪費掉的柴火,一宿沒睡好。
姚沐兒昨晚泡了個熱水澡,一夜安眠。
第二日,頂著后娘頻頻甩過來的白眼做好早食,便回柴房取了針線筐跟馬扎,坐在墻根下,曬著暖烘烘的太陽趕繡活。
姚桂芝一拳打在棉花上,嘴唇嚅動兩下,對著院外跑過去的一條野狗,指桑罵槐道“哪里來的狗東西,去去去,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兒,快給我滾”
姚沐兒垂著腦袋不作聲。
罵兩句也不能少塊肉,讓她罵就是。
姚桂芝怕他再發瘋,這幾日很少找他碴,姚沐兒每日除了做飯洗衣裳,便是忙著繡帕子荷包,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官配日子也越發近了。
臘月十八這天,姚沐兒像往常一樣做著繡活,他要嫁去的沈家村,卻發生了件大事,鬧得人心惶惶。
“他四大娘,有善家季青小子當真回來了”
“可不是今兒一早天還沒亮透,我從娘家回來,就覺著后頭有什么人跟著,還尋思遇著劫道的了,給我嚇得撒腿就跑。后來進了村子,回頭一瞧那人竟還跟著,身上還血呼哧啦的,嚇得我頭皮都麻了”
“凈瞎扯,要真一身血還能認得出來是誰再說都過去七八年了,樣貌變化不小吧。”
“哪是我認出來的,我當時嚇得腿軟,他過來喊了聲大娘,說自己是沈有善兒子,我這才認出是沈家季青小子回來了。你們是不知道,那一身血跟死人堆里爬出來似的,駭人得很”
“那是人血吧”
“肯定是,即便不是,在戰場上那么多年,手上也一準沾過不少人血”
“村里忽然來了個手上有過人命的,想想還怪瘆人。”
“瘆人啥,人家季青小子那叫保家衛國,手上沾的都是敵人的血,你們要沒做啥虧心事,那就沒啥可害怕的。”
“他翠荷嬸子說得對,我們有啥可怕的。”
“就是。翠荷啊,你這是要去秀梅家”
“季青小子剛回來,家里啥都沒有,我去給他們娘倆送些吃的。”姚翠荷提著一籃子吃食道。
“那你快去吧。”
“行,你們聊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