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南公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次日清晨起床整理衣冠套上步履出了門,門外空蕩蕩的不見有人伺候,他虛掩上門下了樓,樓下停著一輛車輦,仆從伺候著坐上了車,馬夫一揚長鞭,車輦徐徐開出庭院。
街市車水馬龍,響午時分喧嘩鼎盛,就算有何動靜也被這喧鬧的街市所掩蓋。
“主上,可是回壽春。”
車夫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南公掀起車簾一角,道“非也,去天樞閣。”
天樞閣地處勝浦之北於紅鸞閣遙相對望,乃是此地有名之所在,之所以出名并非是其依山所建的建筑,也非是山澗美景,而是楚國的驛站,另一處情報所在。
車輦一路馳騁,待到了山腳停下,偌大的宅院盡收眼底,車夫也不通稟徑直入內,入如無人之境更無人阻攔。
到得后院南公下車,沿著石階攀爬而上,踏足半山腰有一處石亭,名曰滄海亭。
亭中端坐兩老叟黑白對弈正酣,南公遠來二人竟不知情,可見專心。
“中之大龍,右翼均已淪陷,徐公可能救呼”一老者拂須而笑,對弈已到末盤,勝負既見分曉。
“龍游淺水,非也,且看一子定乾坤”徐贛思略片刻捻起黑子投下,氣定神閑,那有半點敗相,大龍一子盤活似蛟龍游海好不自在。
老叟的笑容僵化,陰晴不定,眉宇間浮現三根黑線,苦思冥想了良久,一顆白子攥於手心終未落下,唯有投子。
“徐公好一招一子定乾坤,不知這天下棋局又該如何”老叟笑曰。
徐贛唯有報以苦笑,道“黃公笑談,天下棋局豈是吾等閑云野鶴敢過問之事,不可不可。”
“徐公過謙,天下誰不知天師美名,當年君不愿侍秦必是看出秦之狼子野心,而今在野卻也不涉楚國朝堂,必是有更大抱負,不知可否賜教”黃公問道。
“閑云野鶴之人,偏于一隅,但求一地棲生,何談抱負”徐贛笑談。
黃公眉頭一緊立起身子,喝道“徐公好生糊涂,今天下大勢已亂,秦人力強六國危矣,眼前繁華也勢必過眼云煙,戰事一起生靈涂炭,吾等方外之人豈能置身事外。”
“黃公息怒,相信徐公定有不得已之苦衷”南公言道,忙打圓場息事寧人。
“秦之強非一日之強,六國之弱非一日積弱,楚地雖繁花似錦但積弱已深,不談貴胄只言庶民,安逸日久再言戰事談何容易。趙國自有良將但官宦之氣日深,舉國上下徇私舞弊貪贓枉法之徒多矣,如白蟻食堤必功虧一簣。韓之小國人丁稀少加之國無良將,國力更難撐大局,秦必吞之。齊國偏安卻不知唇亡齒寒,五國聯縱多有掣肘,如此小人豈可期望。燕處苦寒之地,四國俱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豈能幸存乎”
徐贛分析天下大勢,一針見血,思略獨樹一幟,五國形勢猶如親見,歷歷在目。
黃公、南公自知所言不差,默不作聲。
“天下棋局自有天下人,你我都是老朽,今日只談風月,國事政務可免則免,來來,二位這可是老朽親手栽種的清茶,特帶來於二位品茗”徐贛從懷里掏出一茶包,取出一小撮碧綠清茶,分點向三盞茶杯,再取火爐上燒開的茶壺一一沖泡,茶香四溢。
“且慢,君五國評頭論足一番,唯獨魏國避而不談,難道有意前往魏國”南公問道。
徐贛笑了,道“非也,非也,昔日強國今日雞肋,食之無味棄之有味,秦若要吞并五國,第一個勢必拿魏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