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娘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掐出月牙狀的血痕,寒意順著椎骨一路上竄,她望著囚車上的身影如墜冰窖,千般籌謀,萬重防范,瞬息間一切化作泡影。
徐子麟蒼白的面容與少年眼中的瘋狂重疊,難道徐子麟真的在劫難逃?
她死死盯著囚車,瞳孔劇烈震顫,少女纖長的睫毛上,懸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少年布滿血痂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獰笑,笑容如淬了毒的利刃,令人渾身戰栗。
四周妖族的怒吼聲如洶涌潮水,震得人耳膜生疼,又似滾燙的鐵水澆在油鍋里,轟然爆裂,每一聲怒吼都飽含著對徐子麟命運的不平,喧囂中,猙娘只覺牙齒不受控地打顫。
“死,都給我去死!”
少年在絕望中仰頭大笑,笑聲撕裂長空,眼底燃燒著滔天怨念,恍惚間,他仿佛看見遠古戰場上,雙頭古蛇族追隨女媧圣皇的旌旗遮天蔽日。可如今,尊貴的血脈淪為階下囚,驕傲如他,又怎能茍活?就算魂飛魄散,也要拖著仇敵墜入地獄!
忽然,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轉頭望向妹妹的瞬間,癲狂如潮水退去,眼底只剩下無盡溫柔,顫抖的手指輕輕拂過臉頰,撩起凌亂的發絲,少女猛地撲進兄長懷里,淚水決堤,聲音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哥,我們真的…要死了嗎?”
她緩緩抬起頭,望著兄長的眼睛,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坦然,少年探手撫摸著她的頭頂,拂去頭頂上沾著的飛絮,動作很輕、很柔。
“怕嗎?”
“能和哥哥一起走,阿梓不怕。”
阿梓輕輕將臉頰貼上兄長的胸膛,感受著那份熟悉的溫度,這一刻,生死已不再重要,能在至暗時刻依偎在至親身邊,便是命運賜予的一種慰藉。
少年一把緊緊擁住妹妹,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狂風卷起砂礫呼嘯而過,無情地清掃著地面上的血跡,每一粒塵土都似飽含悲愴,在風中嗚咽,仿佛在為這對兄妹不公的命運,哀泣。
囚籠突然開始震顫,血霧彌漫,鐵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兄妹二人再次化形,禁錮的古蛇猛然暴起,周身鱗片豎起如利刃,它昂首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獠牙間滲出的寒芒凝結成霜,在空氣中劃出幽藍弧光,血盆大口裹挾著腥風惡浪,朝著妹妹所化頭顱瘋狂撕咬。
“孽畜爾敢!”
韓天齊暴喝如雷,面色漲成豬肝色,驚出一聲冷汗,袖中一道黑影疾射而出,一面漆黑色令牌懸于囚籠上方,劇烈震顫迸發刺目幽光,雙頭古蛇周身燃起濃墨般的黑煙,仿佛有一只無形巨手強行撕裂,兩顆蛇首被迫分離。
“砰”地一聲悶響,化為人形的兄妹跌落在地,他們身上的紋身化作赤紅符文,如活物般從皮膚上竄起,纏滿全身,越勒越緊動彈不得。
哥哥琥珀色的豎瞳漫過無盡悲傷,望著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的妹妹,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赤紅符文爬滿皮膚,阿梓感覺千萬根鋼針扎入骨髓,血珠順著鎖鏈紋路蜿蜒而下,在地面暈染出詭異圖案。
兄妹二人痛不欲生,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劇痛,死亡對于他們而言,竟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好歹毒的心思!借殺妹引發毒丹,讓所有人給你們陪葬?老夫還真是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