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凝霜,寒芒吞吐如銀蛇吐信,在暗夜中撕開墨色天幕,劃出攝魂奪魄的冷冽弧光。
無情師太指尖輕撫軒轅劍脊,劍身上的古老文字泛起鎏光,萬千道劍氣噴薄而出,如星鏈絞殺傾瀉人間,裹挾著天道法則的寒意,所過之處,雨珠凍結成冰晶,密密麻麻懸于空,似萬把懸頂之劍將天地籠罩。
無情師太閉關十載,以星辰軌跡為筆,以四季輪轉為墨,悟得《千千劍訣》真意,劍訣催動,軒轅劍嗡鳴震顫如老龍長吟,劍氣未至,江面已凝三尺厚冰,冰面裂紋如蛛網般蔓延,向著徐子麟腳下急速逼進。
徐子麟剛觸及冰凌,刺骨寒意便如同活物,順著經脈竄至心臟,渾身血液凝成暗紅冰晶,氣血翻涌,喉頭一甜,大敵當前他強忍著不肯示弱,生生將血沫吞咽,嘴角溢出的血珠落于冰面,似冬季里的一剪紅梅,凄美而倔強地綻放。
鐵血大旗在劍氣里刮得獵獵作響,朱紅底色被暴雨浸染暗紅,卻似燃燒的火焰愈演愈烈,子麟瞳孔收縮,骨骼發出連串爆音,眉心神力激蕩,法相真我金烏現世。九道火焰光輪自背后升起,遠古神獸的威壓如泰山壓頂,金烏姐虛影踏火而來,單臂托舉,一輪灼日破云而出,驅散漫天劍氣,冰面在高溫下“滋滋”作響,騰起萬千白霧,冰火交織成詭異景象。
“法相真我,不過如此!”
無情師太輕挑眉稍,眼底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驚詫,腕間劍訣翻轉,軒轅劍頓時爆發出刺目青光,萬千劍氣驟然合一,化作丈許劍芒,其上符文流動如銀河倒轉,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而來。
徐子麟初次感受到劍芒上碾壓性的力量,喉嚨發緊,咬碎鋼牙再度噴血,金烏虛影猛地展開雙翅,將那輪灼日轟然捏爆,化作漫天星火融入鐵血大旗。旗桿橫掃卷起漫天風雨,旗面化成一柄開天巨斧,直面劍氣風暴,金石交擊之聲震耳欲聾,徐子麟不敵,倒飛著撞入船艙,胸前犁出數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皮肉翻卷,猙獰的紫色毒斑在傷口處若隱若現。
他單膝跪地,狂吐幾口鮮血,劇烈撞擊令虎口開裂,腳下虛浮,渾身不住顫抖,但他深知不能倒下,未盡的使命如同一把火,在胸腔中燃燒。信念強撐著他立起身子,在金烏虛影的加持下強行抬頭,眼底倒映出無情師太踏步而來的身影,猶如死神降臨。
江風掀起她的素白衣袂,掩不住曼妙身姿,那雙美眸神色復雜難辨,面紗下的唇角微微蠕動,卻在開口前被徐子麟沙啞的嘶吼截斷。
“師太,子麟可以死!”
徐子麟猛地抬頭,額發黏著血與雨,眼底卻燒著不肯熄滅的光。
“只望能,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生路!”
喉間涌動的血液令話語含混不清,字字如同響鼓重槌敲擊,驚得冰面裂紋擴散。戰舟上,敖族眾人握緊兵器的手不住顫抖,簫老攥著奪命魂幡的指節泛出青白,舉父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唯有金烏虛影的余輝在風雨中忽明忽暗,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無情師太凝視著不屈的青年,軒轅劍突然發出清越鳴響,劍身上的古字竟泛起淡淡柔光,她眉宇間浮現三根黑線,望著神劍軒轅,眼中寒意消減幾分,悠然嘆出一口長氣,拂袖輕揮,漫天劍氣驟然停滯,只有風雨依舊。
“三招,接下本座三招,便允了你。”
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讓整個戰場落針可聞,徐子麟瞳孔驟縮,難以置信,這位向來以“無情”聞名的師太,竟真的賜予一線生機。
“好,望師太一諾千金。”
徐子麟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祈愿就是救下同伴,他強撐著用殘破的鐵血大旗支撐身體,挺直腰板,直面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般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