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里梅大人的外表,卻又實在能夠瞞天過海。
加茂憲倫說,里梅其實是個男人,他只是受肉到了女人的軀殼里。但那張臉和周身那份高貴的姿態,卻像是渾然天成,姣好如貴女。
我心血來潮,央求著里梅大人教我寫字。
他一開始不肯,總是把周身冰冷的刺豎起來,想要刺傷我。
但,工具又怎么會覺得疼呢
于是那天下午,我看到了里梅大人眉眼中的無奈和妥協,“教你可以,但書法不是一日之功。”
這我知道。
加茂憲倫知道之后,先是審視我,接著溫柔的大掌撫摸過來,像摸一條小狗一樣撫摸我。
“我們山惠,也要長大了呢。”
我心中暗暗反駁,不是我們山惠,是山惠。
我不認為我是誰的所有物,就如同我從來都叫他加茂憲倫而非父親一樣。
即便我是工具,我也不想屬于任何一個人。
于是里梅大人握著我的筆,第一次為我寫下了我的名字
“近藤山惠”
是個沒什么特別的名字,普普通通,就像是山間野花、澗間溪流一樣觸手可及。
但我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雙透紫色眼眸中的認真和謹慎,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里梅大人那樣動人的神情。
似乎世間一切都沒有人再能吸引他的目光,他就那樣看著我、注視我的名字、觀察我的靈魂。
近藤山惠這個人的存在,第一次被人看見。
我羞澀而膽怯地笑,小心翼翼地握著里梅大人的手,在那一行字的旁邊輕飄飄寫下了同樣的字眼,只是相比先前優美的字體,我的字笨拙而丑陋。
但里梅大人沒有嫌棄我,一遍又一遍地教我握筆,接著我寫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好,直到不再需要他的輔助。
他放開手的時候,我已經能寫得和他一樣漂亮了。
我興奮地舉著紙張,湊到他的眼前,笑瞇瞇的,貓眼彎成了一簇小小的月牙,像是乖乖吃完藥之后朝著主人討要獎勵的小貓。
我看到了。
他眼底的動容。
紫色的雙眸化成水一樣,小心翼翼地震顫,不叫我發現。
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呢
我。
怎么會有人不喜歡我呢
不會的。
昂首挺胸的雄獅,如何才能看見腳下一只小小的螞蟻呢
螞蟻要非常努力,爬到雄獅的鼻子上,接著對它輕松一笑說道“看吧,這也沒什么難的嘛。”
你說的對,加茂憲倫。
我這樣的人,是對付咒術界那群心高氣傲的強者們的最佳利器。
我會,永遠記住這堂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