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有意識到至今的所有時間,都被困在了一幢小小的房子里,沒有人說要保護我,也沒有人給我任何東西。
但一個廢物,一個被家族養廢的大少爺,卻大言不慚地要保護我
實在是太可笑了。
如果加茂憲倫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笑得彎下腰,然后用那只溫暖的手掌摸我的頭,漫不經心而慵懶地貶低“山惠,無能男人的話,是永遠不必相信的。”
是啊,不必相信。
耳邊傳來了小女孩嗚咽的痛呼聲,我轉頭,循著聲音而去。
在廢棄院落的角落里,兩個墨綠色短發的小女孩抱在一起,身上是淤青的傷痕,哭得像兩只流浪的小狗。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
接著走過去。
禪院真希的面前落下一雙腳,裙裾繡著金絲,她怯懦地抬頭,看到了一只養在溫室中的貓。
貓一樣的女人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看著她們,像是化生成的妖精看著人類一樣,是置身于另一個物種的冰冷。
“怎么了”她聽到了貓妖的聲音。
真希拍拍扔在哭得稀里嘩啦的真依,驚慌失措地半跪下來,行了一個不怎么規整的禮儀,“驚擾到大人,萬分抱歉。”
大人
我也算大人嗎
在禪院家的這些天,我給無數人行禮,叫無數人大人,但這是第一次,有人給我行禮。
我抬起腳,看到了裙邊上的金絲,悵然。
一只野貓,如果被喂熟了,被拋棄的時候,會痛不欲生。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姐妹,一只手將手腕上的鐲子拿了下來,遞給她們,“這個,拿著。”
禪院真希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鐲子,真依則是用紅腫的拳頭蹭蹭哭花了的眼睛,欣喜地接過來,然后止不住地給我磕頭,“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真依笑瞇瞇地拿著咒具,給沒有咒力的雙生姐姐解釋“這是直哉哥直哉大人的咒具哦,可以保護我們。”
我頓了頓,默不作聲地走遠,直到聽不到她們的任何聲音,才停下腳步。
直哉大人的咒具
心淺淺地、又無比明確地跳了一下。
禪院直哉是個表面風光霽月,背地里無惡不作的爛人,這毋庸置疑。
他的承諾更是如鴻毛一般輕賤。
加茂憲倫告訴我“山惠,你要找到最強的家伙,你要成為最強的家伙的女人,爬上他的床,在肚子中孕育血脈。”
好爛
好爛的任務。
好爛的地方。
為什么,這么爛的地方,偏偏有個這么爛的家伙,這么讓我厭煩呢
手鐲只在手腕上呆了幾分鐘而已。
但摘下去的時候,卻頓覺空蕩。
我一定是,也得了一種下賤的病吧
所以才,這么不受控制地想要一份真心。
怪物,工具,哪里來的真心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