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就像只壞心眼的貓咪,隨便喵喵叫兩聲,聲音甜膩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卻又在手掌落下來的時候快快跑開。
家入看著眼前認真少女的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最后還是沒忍住心軟嘆了口氣“既然你要留下來,那就和夜蛾老師說一聲吧,先留在我的醫務室當個助手,之后你想去哪里再想辦法。”
我驚喜地抬起頭,眼睛里面是亮閃閃的崇拜和敬佩。
家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裝作無意地問道“那個東西,要幫你取下來嗎”
少女張開濕潤口腔的時候,依稀能看到其中綴在舌面上的銀色釘飾,和這樣外表乖巧的形象天差地別。
家入雖然不像其他咒術師,可以將咒力用于攻擊的手段,但那釘飾帶來的壓迫感和惡意如潮水般不停涌來,時刻傷害著少女本就羸弱的身軀。
似乎也正是因為這個,少女的傷勢恢復得很慢,即便是在反轉術式的加成效果下。
我略顯窘迫地合上嘴巴,舌尖條件反射一樣蜷縮回來不停地舔舐著那顆冰涼的釘飾。
“不不用了。”
不能取下來。
加茂憲倫說過,高專是有特殊的咒力警報的,至少要等到我能夠刻印自己的咒力時,才能把舌釘拿下來,不然真人的存在會被發現。
家入的表情明顯有些疑惑,但她還是尊重了我的意愿,似乎是篤定了我不會長時間留在這里,所以無所謂我如何,也不會給我分配任何任務。
我就像個埋著頭的小老鼠。
能幫上她的地方很少。
只能偶爾遞瓶水、或是幫她在治療過程中拿一些醫療器械,除此之外,我和空氣沒什么區別。
那個名為七海建人的金發男人經常來醫務室,總是帶著滿身的傷痕,濃重的血腥氣成了他的標簽,他有著深刻肌膚紋路的臉上滿臉疲倦。
小傷是用不著家入這種反轉術式來修復的,于是我經常跑前跑后地給他纏繃帶。
七海建人的身體和我曾經看到的直哉少爺差距很大。
直哉少爺是家族中的寶貝,即便依舊掛著特一級咒術師的名頭,但他被無數人擁簇著保護著,臂膀結實而光滑,腹部肌肉線條明顯,帶著白皙的病色,和七海建人完全不同。
眼前的這具身體,處處都是猙獰的疤痕,我輕柔地在他腰腹處纏上繃帶,接著看到他略微移開的視線,他的手掌小心地扶著我的胳膊,低聲說“謝謝但,我自己來吧。”
我有些束手無策。
站在原地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里是一汪淺水,他有些尷尬地轉頭,卻縱容地張開手臂,“好的,請快一些吧。”
明明外表看上去硬朗又剛正,卻對少女的容顏避之不及,我對他的印象又更新了。
是很不擅長應對女孩子的類型。
咒術師似乎都對痛覺麻痹。
我看到他肌肉線條上面淌下的汗滴,聽到他咬著牙不發出任何聲響,卻靜悄悄地呼氣。
看來也不是完全不痛。
我心情頗好。
七海建人窘迫地穿上高專校服的外套,內里的內衫被血跡完全浸透,被他搭在了臂彎里,于是露出了胸部明顯的線條,鼓鼓的、脹脹的
不知道為什么,有點莫名吸引我的視線。
他局促地朝我點頭,然后默不作聲地離開,像是沉默的房客。
“哎呀,娜娜明”門口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知道,那是誰。
一雙澄澈的眼睛越過七海的肩膀,直直地望進房間里,我對上那雙如同璀璨寶石一般奪目的眼眸,頓時間身體如置深淵。
好可怕。
不是從前的那副懶散模樣,而是直直地、就那樣望著我,面色冷淡而疏離,像是完全不認識我這個人一樣,把我徹底當成空氣。
我想要笑,想像朝著每一個我認識的人那樣微笑。
但是失敗了。
七海建人似乎說了什么,頭也不回地離開,而那個男人就那樣沉默地站在門口,像是一頭巨獸堵住了醫務室的門,接著大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