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東京高專似乎要比待在禪院好很多。
我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乖巧地待著,像一只小老鼠。勤勤懇懇地低著頭,幫家入硝子干一些很容易的事情,偶爾會遇到學校里其他兩位女生,但她們的態度都算得上溫和。
名為“夜蛾正道”的老師把我叫過去,問我是想回到普通社會還是想呆在這里,我猜他是想勸我回去的。
但我堅定地搖了搖頭,可憐巴巴地說“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唯有這句話,是真心真意的。
我與加茂憲倫,是冷冰冰的合伙人。實際上我猜測,像我這樣的實驗體并不止一個,但可能唯一成功的只有我,所以那個男人才對我如此上心。
但如果我沒有成功,或是死在哪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里,他也并不會動容半分。畢竟對于他來說,我不過是手下的一個工具,壞掉了還可以替換更多更新的。
所以,我無處可去。
里梅大人或許會對我有所顧忌,但相比于兩面宿儺來說,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實在太小太小。
小到甚至離別時,都沒能聽到他對我說“再見”。
夜蛾正道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動容,他嘆氣,似乎是手足無措的安慰“既然如此,那就先留在高專吧,跟在硝子身邊。”
我已經很感激了。
但聽到他遲疑了片刻說“至于學籍如果可以的話,我幫你申請一個,但可能沒法申請咒術師等級評定,這樣你也可以接受嗎”
我近乎詫異地抬頭,囁嚅道“我我只要留在這里就好”
至于什么學籍,對我來說似乎是天方夜譚。
我并不是沒上過學,我的知識都是由加茂憲倫教導而來的。
雖然那個男人是可悲而扭曲的詛咒師,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知識底蘊之豐厚,應該是當今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簡直就像是多活了好幾百年一樣。
我跟在他身邊,啟蒙和教育都完成得很不錯。
夜蛾正道只是溫柔又強硬地打斷了我“學生,就應該待在學校里。”
我怔了怔,低下頭,綿軟地說了聲感謝。
心頭有些異樣的情緒,但我還沒察覺那到底是什么。
面相冷峻但溫柔的老師,以及和善好相處的學生。貌似除了那位六眼之外,所有人都對我這個外來的家伙抱有一份寬容。
好像也還不錯。
雖然那名六眼口口聲聲說會監督我,但實際上,我從來沒在空閑時間看到過他的身影。
他很忙。
明明是大少爺,明明是家主,明明是最強,卻被呼之即來喝之即去,面無表情地處理著一個又一個爛攤子。
他和直哉少爺,好不一樣。
我見過的大少爺只有一位,高傲自滿,為自己故步自封的舊家族意識而洋洋得意。
但五條悟好像是完全不同的。
他的能力很強,于是責任也變得越來越大。
越來越多的人站在他身旁或是身后告訴他
“悟,你要習慣。”
“六眼,這就是你的宿命。”
“五條悟,這是你應該做的。”
連我都覺得好笑。
但我不會戳穿。
一個被責任和良心捆綁住的最強者,他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脆弱了。
聽起來可憐巴巴,但于我而言,是絕佳的趁虛而入的機會。
夜蛾正道幾乎是滿眼復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想起了他的學生在那天晚上闖進他的辦公室時說的話
“讓那家伙留下來當個學生吧。”
夜蛾有些詫異“那是被禪院家驅逐之人,你確定嗎”
他的學生那雙澄澈的雙眸在夜色下閃爍,似乎刻印上了一分不屬于他的遲疑,煩躁地撓撓頭“因為是我帶回來的,就由我負責吧。”
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論那個少女將來做出任何事情,外界都會將矛頭直指收攏她的五條悟。
五條悟聳了聳肩“那么弱的女人,還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