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不以為意“那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陛下不用如此介懷。臣除了不能提取重物,其他一切尚可,宮中又不用做活勞累,有何可憂慮的”
朱由校聽他這么說,愧疚之色總算是輕了些“阿檀養病許久,在宮中也待膩了吧,明日我們去南海子行獵如何”
蘇檀蹙起眉“去南海子行獵盛夏酷暑,日頭毒辣,還請陛下保重龍體。”
“不打緊,主要還是消暑,去看薊門煙樹,金臺夕照,等酷夏過去,我們再回來。”
蘇檀揚起笑“好啊。”
七月中旬,帝攜眾侍從游幸于南海子,于行宮避暑。
蘇檀作為“侍從”中的一員,脫去樊籠,縱游天地,待在宮內長期養傷累積的苦悶自然一掃而空,心情愉悅輕快起來,朱由校日常批過奏本,也會興致勃勃地重拾起刻刀雕刻物件,還會捉著蘇檀的手耐心教他。
蘇檀手筋被挑,已經無法做需要大力氣的重活,只能勉強雕琢一些軟木和細巧溝壑,還幾次差點割傷手指,雖沒出血,也破了幾次皮。朱由校攏著他手指呵氣,蘇檀笑道“微末小傷,遲一點明天就能好了。”
“你已經吃過那么大苦,再留下點疤來,朕心疼。”朱由校摩挲著他的手指頭,“今天就練習到這里如何”
“陛下興致還未盡呢。”蘇檀一眼看透了,體貼地說“臣還沒有那么嬌氣,為陛下打磨一下物件的活計還是能做的。”
蘇檀素來溫柔解意,朱由校自然高興。軟木太好雕刻,他雕琢起來行云流水,無需打稿,技法立形自然爛熟于心,不一會,好幾樣榫卯部件已經做出。
蘇檀細心打磨盡去除部件邊緣毛刺,再一一堆好,等朱由校將細巧部件一樣樣拼接起來,很快就做好了半邊亭角飛檐。
“今日就先做到這里了。”夜色已深,加之雕琢零件時甚是專注,此時終于完成一部分,朱由校已頗為疲倦。
蘇檀依舊為他輕撲羅扇,神態專注。
朱由校欣賞著他滿室明燭下低垂的臉。鬢亸欲迎眉際月,晚來嬌靨勝荷花,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
蘇檀驀然抬起眼,語帶嗔怪似的說“陛下已經看了我許久了。”
朱由校不以為意地笑笑“看久了又如何阿檀雪肌梅骨,嬌儀殊憐,看不厭的。”
蘇檀抿著嘴,輕輕一拍他掌心,聲音響脆,掌心便冒出舒服酥麻的熱辣感,眼風流轉“陛下好些了嗎”
“好多了。”朱由校舒緩筋骨,蘇檀攙起他步入寢室,朱由校錘著頸“再幫我揉揉肩背吧,你力道果然比以前小多了。”
“是好是壞”
“自然是好的,以往你總是按得有些疼。”蘇檀為朱由校解衣寬帶,放置一旁,“那陛下以前怎么不說只要陛下說了,臣一定改。”
“阿檀算半個太醫,太醫言行,定有他的道理。”
“那請陛下先躺下吧。”
朱由校趴著,蘇檀跪坐在龍榻上輕柔地按動穴位,忽然說“魏大伴今日稟報說,小壽兒在宮里也待得悶,吵鬧著要出來玩。”
蘇檀輕揉風府穴“陛下想讓小壽兒來的話,那便讓他來吧。”
蘇檀被拔十指指甲,又被挑斷手筋,離不開高永壽高小姐的攛掇慫恿,即便蘇檀借此人達成了一定目的,還是無法對此人完全放下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