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里面的文具更加老派,也更加質樸。
各式各樣的木頭鉛筆、卡紙、信箋、墨水按照從左到右、由淺至濃的順序依次擺放著,單單墨水的品種就有二十余種之多。
這還是清柚在統計了市面上常用的品種后做出的篩選。
要是將婆婆收藏在后院里的那些藏品依次擺開,或許連國木田先生那本寫滿理想的手記都無法完全收納。
與蝴蝶子婆婆道了別,清柚打開那本手寫的記賬簿。
臨近附近的小學開學,今天的營業額也很是有了些起色,比起前些日子翻了兩番,但也不過一萬円不到,在這個追求效率與金錢的社會里實在不夠看。
核對完記賬簿,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半,清柚關了店門,打算去附近的市場里買一些東西當晚飯。
現在是春季,附近的松花堂里會開始售賣季節限定的櫻餅。
等清柚走到店里的時候,陳列架上的點心還剩下最后一批。
聽說清柚想要吃櫻餅,松花堂的老板娘捧著臉笑得一臉開懷,一邊說著“你這孩子從小就喜歡吃些季節限定的甜品”,一邊替她打包完、熱絡的將她送出門,又看著自家的招牌感嘆。
“這幾個字還是你家婆婆十二年前替我寫的呢,這么多年,招牌都舊了,但一直找不到這樣清雋的字,因此啊,一直沒舍得換。”
末了又問了一句,“今年的感謝賀卡,文具店還幫不幫著寫”
回去的路上夕陽一路西斜。
清柚關了院門,本來想坐在餐桌前喝著茶好好吃一頓晚飯,路過緣廊的時候還是坐了下來。
雨宮家建這座老宅子的時候,正是雨水充沛的時候,為了不讓出入的來人鞋子浸了水,緣廊建的離地面有些高。
清柚坐在緣廊旁邊的時候,雙腿就會懸空在那里一晃一晃。
她仰著頭、一只手撐在身后、一只手拿著裝櫻餅的紙袋,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小口咬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還是在發呆。
中原中也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晚上好。”中原中也說道,微微抬了抬帽檐。
清柚看了這位突然出現的新鄰居一眼,也回了一句“晚上好。”
對話就此結束。
最后還是中原中也再度開了口“你在看什么”
心情低落的時候,被人纏著問東問西并不是什么開心的事情,但鑒于對方是afia的重力使,再加上自己一天之前曾經誤解了對方,怎么樣也不好冷臉相對。
于是清柚說道“文冢。”
說完又補了一句,“就是那一圈蝴蝶蘭里的石頭。”
本來她并不是很想說話,但涉及到了文冢,就不由多說了兩句。
“或許在一般人看來,那不過是被鵝卵石和蝴蝶花圍繞起來的假山石,沒什么稀奇,但對雨宮家不一樣。”
清柚說道,“那是雨宮家埋葬書信的地方,是絕對的圣地。”
自古以來就存在這樣一種職業,為人們代筆,代為傳遞埋藏在心里最深處的感情。
這種職業在江戶或者更久一些的時代里,會被稱作“右筆”,專門為皇室與達官貴人服務,但到了近些年,服務的人群就擴展到了普通民眾。
代筆的內容,也從賀卡、請柬延伸到招牌、落款甚至菜單,堪稱來者不拒。
因此,山茶文具店與其說是一家文具店,還不如說是“文字委托館”來的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