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云霧默了一會,才道“你既有這么強大的力量,又何必來威脅我一個小小的魂魄如你想知道什么,我自會盡力而為。”
白衣男子放聲朗笑,笑聲驚得周圍的那些鬼奴驚恐不已,不知它們那喜怒難測的主人為何突然大笑,不知接下來它們會不會倒楣,于是均悄無聲息地離遠了些。
白衣男子收了笑聲,神情卻依舊和緩,他道“本以為你會抗拒一番的,卻看不出來,卜言鬼,你居然是如此一只識時務的妖怪。”
“見識過您的手段之后,任誰都會變得識時務的。”卜言鬼的聲音平靜,雖說的是事實,但聽在白衣男子耳里,便像是臣服后的恭維,于是他的表情更加愉悅了“那么,你現在就告訴我,你那個師叔不敢說的、本該活不過百年的、小妖犬身上關聯的秘密吧。”
“是。不過,這樣的卜算需要極大的力量,我一介魂魄妖力低微,需要主人您的賜予。”
“主人”白衣男子語氣玩味,“你打算認我為主了就像那些鬼奴一樣”
“請您別將我與那些無腦的鬼怪相提并論。我所說的認您為主,是訂立契約的方式,那才是真正的主仆。主人賜予仆人力量,仆人不可背叛主人。如此,只要您愿意,便可毫無障礙地賜予仆人力量,我便可最大限度地為主人您卜算,哪怕是牽涉天機,只要主人您的力量強大到可承受天機,主人不死,作為仆人的我,魂魄也絕不會消散。”
白衣男子沒有質疑卜言鬼那句足夠承受天機之力量的假設之言,關注的卻是另一方面,只聽他似笑非笑地說“那豈不是我想殺你也殺不了了”
卜言鬼隱秘的意圖被道破,卻依舊平靜“我只是一縷魂魄,您留下我,是因為我有用。我既有用,殺我豈不浪費以您的力量,要控制我這么一個孤魂野鬼有萬千手段,難道還擔心我的用意、怕我損害您的利益嗎”
白衣男子不語。他自然不可能擔心一個小小的妖怪魂魄會對他不利,但他行事向來喜歡萬事皆掌控在手,而因為魂魄被拘一直與他隱晦對抗的卜言鬼現在卻突然表示臣服的情況,卻稍稍令他意外,所以他有些不悅。
半透明圓球中黑霧隱隱流動,卻無法瞧出卜言鬼的真正意圖。白衣男子凝視好一會,才勾起薄唇,微笑著說“只要我想,要多少仆人沒有何必立什么契約多個殺不死的魂魄對我來說有何意義”
卜言鬼也沉默了。這一百多年來,他雖見識過這白衣男子的種種變幻莫測的手段,卻還是捉摸不透眼前這控制著他的男子的行事規律和心機城府。
眼前這男子看上去雖年輕,但有關其實際年齡、來歷等等,卜言鬼一概不知,但他的意圖不能違背卻是知道的,見白衣男子未答應契約之法,卜言鬼亦無可奈何,開始擔憂自己力量不足卻強行卜算即將帶來的不測后果。
不料,白衣男子微笑著,話音一轉,又說道“承受天機的力量么聽來似乎十分值得試一試,看我與所謂的天機誰贏誰輸”
那略一停頓的空隙,應是這白衣男子的名字,在這種情況之下也未大聲說出,就似乎他的名字是一個忌諱,一旦道出,便會引起天地變色。不過,這應是卜言鬼的錯覺,因為接下來那白衣男子操縱著圓球與他視線相平的高度,直視著黑霧一般的靈魂,睜開的雙眸之中,泛起妖異的紅光,薄唇開啟,慢慢的,一字字道“我,獄冥丸,允許你成為我的仆人,賜予你力量,和追隨我、依附我生存的榮耀;而你,卜言鬼,作為我之仆從,我的任何命令,你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絕對服從。”
卜言鬼感到一陣戰栗,在那紅色眸光的注視之下,他這一個妖怪靈魂,就像是惡魔爪下的獵物,無所遁逃。而他剛才聽到的眼前這男人的名字,那“獄冥丸”三個字,就像刻入他魂魄之中,一旦觸及便覺戰栗,令他心生畏懼,不敢宣之于口。他不知道這是眼前這恐怖男人的威懾手段,還是這名字本身具有的魔力,他只聽見自己的回答“是,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