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離家不遠的村道上,停著一輛老舊的上谷牌皮卡,車斗中還有一些籠子之類的工具,駕駛位上坐著個三十歲出頭的司機,頭發亂糟糟的,一只手懸在車門外,還夾著半根煙。
看到張浩南過來,他又猛吸了一口,然后迅速將還沒抽完的半支煙扔在不遠處的排水溝中。
呼
吐出最后一口煙,看到張浩南身后跟著的趙飛燕,司機咧嘴一笑“牛啊,趙建國的丫頭”
“不然呢。”
張浩南笑了笑,將背包扔進了后座,然后打開車門,對趙飛燕道,“這是我叔叔,你跟著喊阿叔就行了。”
“阿叔好。”
“我叫張直才,喊我直才阿叔也行。”
“嗯。”
點了點頭,趙飛燕有些畏懼地縮在了后座,等看到張浩南坐到了副駕駛位置,這才有些放松,她挪了挪身子,坐在了副駕駛后面。
浩然之氣,正大剛直。
這是張浩南祖上傳下的字輩,輪到張浩南,剛好是第九代,又開始了新的一輪。
祖上并不顯赫,老祖宗是個反賊,玄祖也是反賊,張浩南的老太公更是反賊
至于說張浩南的爺爺輩,高麗戰場上跟阿美利加交過手的,就有三個,活下來一個。
“剛”字輩這一代確實挺剛的,到“直”字輩就拉胯了許多,但也是時代使然,過剛易折的時代。
“阿南,浩偉成績上不去啊怎么辦。”
“打。”
“你嬸娘每次都攔著”
“下次我來打,嬸娘敢攔著,我連她一起打,只要你忍得住。”
“好”
張直才一咬牙,竟是點了點頭。
后座聽到這離譜對話的趙飛燕直接瞪圓了眼睛,然后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叔侄二人。
“張浩偉天天在學校里干什么,我是清楚的,成天扮個混混模樣,以為自己很威風。等我從建康回來,我直接去他學校。”
“只要不打斷手腳”
忽然,張直才聲音帶著猶豫,小聲說道。
“下手無輕重,我只能保證不打殘他。”
張浩南看著前方路面,“我也不是一個人去,還會喊上浩東他們。總之一句話,讓張浩偉在學校顏面無存。阿叔,念書沒出息,吃苦吃得多。張浩偉已經不小了,他現在要是去技校,只會跟小混混搞在一起。他要是人善,去技校是能學到東西的,但阿叔你也是知道咱們家養不出善人來。”
“治病下重藥,我懂。”
咂咂嘴,像是回味僅剩的煙味,張直才忽然嘆了口氣,“我當初就是沒有好好念書,不像直兵,考上警校。唉”
跟兒子講道理,是不可能講通的。
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想要耍威風的年級,以為認識幾個狐朋狗友,就牛逼轟轟了,在學校中耀武揚威,簡直不要太驕傲。
張直才是過來人,他少年時期,何嘗不是如此。
苦口婆心是完全沒有效果的。
實際上重生前的張浩南,也是這么做的。
后來他母親,也就是張浩南的嬸娘,更是被堂哥張浩東一耳光抽暈了過去,張浩東被她記恨了整整五年,直到張浩偉考上了建康醫科大學,這段恩怨才算消了。
祖上反賊頻出,自然很清楚“混社會”是多么底層且沒前途的活法。
“念書像吃屎,從來不輕松的。但念書只要念出來,日子就會輕松得多。張浩偉這個歲數還來得及,只要打到他怕,打到他服,打到他曉得只要敢做小混混就會體無完膚毫無尊嚴,他自然就會去念書。”
“嗯,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