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有老管事非常不禮貌的沖進了廳堂,打斷了鄭員外的話。
只聽老管事大叫道“我們鄭家派去的一百多人,突然遭遇了數百蘇州人圍攻,已經全軍覆沒”
鄭員外一開始還以為是可笑的謠言,揚州城怎么可能出現幾百個有組織的打手
但是經過再三確認,揚州城真的出現了這么一支力量,而且受害者還是自家打手主力時,鄭員外感覺腦子都要炸了。
闖蕩江湖這么些年,鄭員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和事。
在座的汪員外同樣驚訝的無以復加,這兩天他也耳聞過,有個蘇州來的“深情林解元”在和鄭家較勁。
但汪員外只是把這事當個茶余飯后的趣聞看待,一直沒有太在意。
卻沒想到,這事能急劇發展到如此地步。
不但上升到數百人級別的當街斗毆,而且還喊出了“抵制鄭氏鹽”口號。
整個鄭氏鹽業集團當然不只有這一百多人,但這一百多人都是可以隨時調用的機動力量,一旦被打殘,短時間內很難再大規模調集人馬了。
更讓鄭員外震撼的是,對方居然同時出動了幾百人的戰力。
整個鄭氏集團的人數加起來,也就是幾百人的規模,但這幾百人是分散在各處維持集團運作的,不可能同時出動到一個地方。
今天所派出的一百多人,已經是鄭家所有專門預備的機動力量了,一般也足夠用的。
當然,這并不是說鄭家實力太弱,或者說財力不如林大官人,主要還是因為兩種集團的體制差異。
林氏社團依托于足夠廣闊又相對富裕的鄉村實土,人口基礎有十來萬,人力資源成本低。
而鄭氏鹽業集團是純商業組織,人力資源投入也是純商業模式,成本遠高于林氏社團。
舉個例子,林氏社團的打手,每月月薪一兩。
加入社團的好處,很大一部分體現在家里稅賦優惠等隱形方面。
至于兩支工程隊的人,則等于靠著官府工程經費來維持的,也不用林大官人自己掏腰包。
而且這次來揚州的五百人,還有一大半是用“服役”名義征發來的,相當于官府買單。
相比之下,同樣是打手,鄭氏鹽業集團就需要付出二兩月薪,明面成本高出一倍。
整個鄭氏鹽業集團年收入在四萬兩左右,繳納給官府的鹽引成本一萬多,人力和運輸成本一兩萬,剩下的才是利潤。
算算賬目就知道,鄭氏鹽業集團不可能維持幾百人常備機動力量,除非完全不要利潤了。
所以要拼人數,就算鄭家是在揚州主場,當下又怎么拼得過以九個都為基礎的林大官人
除非鄭家馬上不計成本擴軍,搬出積存庫銀大規模招納社會閑散人士,或者向其他勢力租借打手,短時間內或許可以有一搏之力。
但臨時擴軍和整編需要至少幾天時間,在這段時間內,鄭家的打擊力量處于一個“真空期”。
想到這里,又想到對手的幾百人力量,鄭員外在家里完全坐不住了。
他立刻起身,對心腹老管事吩咐說“第一,我要男人先把宅院里所有剩余的奴仆組織起來同時去借人、雇人,先從庫房支三千兩使用
第二,速速向同業各家下帖子,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妄圖渾水摸魚
第三,備轎我現在就要去拜會知府”
把最要緊的事情吩咐完了后,鄭員外立即對來做客的汪員外說“汪兄可否暫借一批人手應急”
汪員外也還在震驚中,下意識的回應說“此乃應有之義”
作為同鄉加同業,別人遇到了困難,稍微支援乃是一種道義。
鄭員外舉手為禮謝過,然后說“如今我的人手捉襟見肘,就請汪兄派三十人,幫我守住白花魁所在的甘泉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