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問話時,他也承認了,確實對揚州衛官軍下令,準備強攻水次倉
我們倉軍守倉有責,怎么可能放任馬巡按攻打水次倉故而不得已才扣住了馬巡按”
趙志皋“”
難怪林泰來剛才搶先問馬巡按,有沒有下令準備強攻。
如果兵變這個前提不存在,那強攻水次倉這個行為當然就是重大罪行了。
趙志皋總覺得心里發堵,繼續怒問道“還有熊兵備,又是怎么回事”
林大官人似乎對熊兵備沒多大興趣,漫不經心的回答說
“那顯然是個誤會啊,都怪我們倉軍警戒心太強,把游蕩在倉門外的熊兵備當成賊人扣押了。
后來查明了情況,核實了熊兵備的身份后,就第一時間把熊兵備放了。
作為守倉有責的倉軍,如果警戒心太強、對差事太認真也是罪過,那我林泰來無話可說”
趙志皋“”
作為平亂欽差大臣,他來這里可能是多余的,似乎換誰來當欽差都一樣
聽著趙志皋與林泰來的對答,馬巡按捂著臉,怒極反笑“哈哈哈哈你林泰來口不擇言,荒唐至極
全揚州的人都知道你發動了兵變,你說沒有就沒有簡直就是愚蠢的掩耳盜鈴,可笑可笑”
林泰來沒有直接回應馬巡按的話,左顧右看,終于在人堆里找到了努力化身小透明的萬指揮。
然后笑瞇瞇的招了招手,叫道“請萬指揮過來”
正躲在人群里吃瓜的萬指揮突然聽到召喚,頓時心死如灰,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
林大官人問道“我率兵進駐水次倉的第一天,萬指揮就趕了過來,并全程一直在場。那么請問萬指揮,這是不是兵變”
萬指揮把趙欽差、馬巡按、楊巡撫都看了一遍,期期艾艾的反復說著轱轆話
“要問這是不是兵變,首先要請諸公明確兵變的定義,也就是說什么行為才能稱之為兵變。然后在下才能根據定義,來確定這次是不是兵變”
林大官人直接答道“兵變的定義就是,官軍為了利益訴求,不聽上司指揮,放棄原有職守,強行發動叛亂”
萬指揮被逼的無可奈何,心里一橫,答道“如果按照這個定義,蘇州衛倉軍并沒有向朝廷謀求什么額外利益訴求,也沒有不聽上司指揮。
更沒有放棄守倉職責,也沒有侵掠地方、攻占官署、殺人放火、變節投敵等叛亂行為。”
雖然萬指揮沒有直接說出結論,但每句都在說蘇州衛官軍行為不符合兵變定義。
作為事件發生所在地的揚州衛指揮使,萬指揮的“證詞”是很有“權威”的。
林大官人轉向馬巡按,大吼道“你說全揚州的人都知道兵變,那么現在問過揚州衛萬指揮了,兵變到底在哪里只在你馬永登的嘴里嗎”
馬巡按“”
能不能把他和楊巡撫兩個人的所有剩余壽命全部獻祭了,換取林泰來現在就去死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到好一會兒沒話說,對“黑白顛倒”這個成語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只聽到林大官人還在絮絮叨叨的繼續說著“非常之時不得不行非常之事,我緝拿巡按御史馬永登又有什么錯
我們倉軍如果不聞不問,任由馬巡按組織兵力攻打水次倉,才是失職到了那時,又有誰來體諒我們倉軍”
邏輯就這么清晰簡單,如果不存在什么兵變,那么馬巡按攻打水次倉本身就是大罪,被倉軍抓了也是活該。
馬巡按只覺得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不知從哪里辯駁。
自己堂堂一個巡按御史正常履行職責,又被抓又被打的,結果最后說是自己犯了罪,這還有天理嗎
正茫然四顧時,馬巡按不經意間瞥見了鳳陽巡撫楊某人。頓時稍稍清醒了,這姓楊的才是罪魁禍首
抬手指著楊巡撫,馬巡按對林泰來叫道“如果不是兵變,你抓捕巡撫又裹挾到水次倉,算是什么”
楊巡撫十分不爽,你馬巡按自己丟人就夠了,為什么又要把他牽扯出來
林大官人不緊不慢的說“其實先前你到水次倉時就該這么問,而不是下令準備強攻,否則就不會有后來被捉的事情了。
至于為什么抓捕巡撫,那是因為蘇州衛官軍奉朝廷詔令前往揚州水次倉駐防,在行軍的路上遇到巡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