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馬湘蘭托我向老登先生傳個話,伱到底還娶不娶她”
王稚登額頭青筋直冒,張幼于卻非常突兀跳了起來,看著像是氣得起身,準備以老師身份訓斥林泰來。
但其后卻聽到張幼于對著王稚登和文元發說
“如今已經召喚出林泰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告辭諸位了”
話音未落,張幼于便拖著破草鞋,疾步走出了花廳。
其余眾人“”
可以說張幼于瘋,可以說張幼于癲,但不能說張幼于傻。
啥時該留,啥時該溜,心里門清
張家大哥張鳳翼連忙叫道“二弟別走否則他日悔之晚矣”
張幼于疑惑不解,往常自己丟人現眼的時候,大哥都恨不得自己趕緊滾蛋消失,今天怎么反常了
便又停住了腳步,順勢坐在外面臺階上,“我在這里曬曬太陽好了。”
張幼于這個名義老師不在屋里,林泰來就更沒什么顧忌了。
瞅著文元發就說“真是稀奇罕見了文家家主竟然也去別人家拜見了
是什么風能讓文家家主不要矜持,登我林府的大門
這可壞了你祖父的創下的雅望啊,聽說當年你祖父連嚴嵩都不去拜見”
要不說在文壇混,只會死記硬背抄襲都沒用,還要明白人情世故。不然的話,別人說什么都聽不明白。
當初文征明晚年一直活到了九十歲,可謂是年紀又老,輩分又高,又很有聲望。
所以在蘇州文壇,晚年文征明“隱居”石湖,很少去別人那里拜見,或者說只有別人來拜見他。
當時有兩個典故,一是當時寧波還通航,外國使節北上路過蘇州,都要望文家大門而拜,以示仰慕。
二是權相嚴嵩路過蘇州,文征明也沒去拜見,讓嚴嵩很不爽。后來因為文征明徒子徒孫非常多,文家在蘇州文壇地位超然,文元發秉持祖父“門風”,也不怎么去拜見別人。
所以林大官人才會調侃說,文元發登林府門稀奇罕見,或者是嘲弄。
文元發不禁恍恍惚惚,林大官人這段話到底是譏諷文家,還是罵他自己是嚴嵩呢
張鳳翼不得不打圓場說,“九元聽我一言,你與我等同為蘇州文脈,有何事不能說開”
林泰來冷哼道“你們文家為了推文震孟上位,就指使別人在文壇打壓和羞辱同齡人馮夢龍,意圖將比文震孟更出色的馮夢龍排斥出文壇
我林泰來從出道開始就反抗文壇霸權,最看不慣這種事情
更何況馮夢龍乃是我的小兄弟,我若不為他仗義出頭,世人又如何看待我林泰來”
文元發立刻否認,“絕無此事我們文家從沒有指使過別人打壓馮夢龍”
林大官人輕笑了幾聲,“看來文先生還是來林府太少了,與我林某人打交道也太少了,不知道我林某人的規矩。”
文元發頓時接不上話,什么規矩難道是社團規矩
“老高你告訴他”林泰來對身邊侍立的高長江吩咐。
高長江不帶一絲情感的說“在林坐館面前,你覺得事實是什么樣并不重要。
林坐館覺得事實應該是怎樣,那就是怎樣。”
“真啰嗦。”林泰來批評了高長江一句,然后對文元發說“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
高長江自愧不如,自己說話水平比坐館確實是有差距的。
“荒謬”文元發不知不覺又動怒了,“難道完全拋開事實不談么”
張鳳翼今天只充當打圓場角色,說了句“九元不要太多疑了,文家是不會做這種事的,畢竟有從文衡山先生傳下的門風在。”
向來非常難說話的林大官人一反常態,狐疑的說“馮夢龍被霸凌當真與文家沒關系也就是說,文家沒有指使別人去做”
無論文家到底有沒有做,張鳳翼這時候也只能說“沒有沒有”
也算是報答文衡山老先生當年提攜自己的恩德了。
林泰來對張鳳翼回應說“對于靈墟先生,我還是非常相信的。既然靈墟先生說文家沒有做,那就沒有做。”
有林泰來這句話,講數講到這里,屋里的氣氛終于開始松弛了。
按正常套路,后面無非就是討價還價,怎么補償馮夢龍的問題了。
“九元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張鳳翼試探著問道,這意思就是有條件就提。
比如你林泰來不是想著重排文壇座次、稱霸文壇么,現在可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