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打開越野車后備箱,拿出樣本袋和小剪刀,沖進附近的農田里,快速剪裁葉片標本。
樣本無需太多,十分鐘后三人又回到車邊,從箱子里掏出準備好的三臺顯微鏡,一字排開觀察采到的樣本。
“誒效果可以”夏萬三面露喜色,“至少偽放線菌沒被殺死,和放線菌混成一團了”
“我這邊也是”蒲松春也罕見地有些激動,“目前順利,炸彈投下去了,就看偽放線菌能不能按照預期起爆”
“肯定能行”凌奕奕興奮,一如既往的盲目吹捧,“老師做的東西沒失手過”
短暫的觀測后,第二波灌溉開始,田野響徹嘩嘩水聲,涼爽夜風掠過滿地葉片,掀起一陣濕漉漉的霧氣,海量偽放線菌和放線菌交織在一起,相似卻截然不同,猶如陰風拂過,人群里悄然冒出鬼魂。
灌溉結束,三人再次散開,這次幾乎所有葉片都澆遍了,采樣到后備箱觀測,偽放線菌更多,開始肆無忌憚地混入放線菌群,吸食附近的養分。
形勢大好
三人又爬回車頂坐下,默默等待,臉色忐忑又振奮。
按照老師的叮囑,偽放線菌澆灌一小時后,會有明顯的放線菌群體死亡,只要這最后一步成功了,放線菌大流行將被迅速扼殺,農田產量就保住了
短暫的沉默后,閑聊繼續。
“春,你剛剛講大千世界,這種天大地大的世界觀,其實不止佛經,道家也有。”夏萬三道,“莊子有個故事叫蠻觸之爭,倆國家分別叫蠻氏和觸氏,殺伐征戰伏尸百萬,最后這兩個國家只是在蝸牛的兩個角上。”
“大道理都相通的,諸子百家很多觀點也共通,五百多年混戰,天下找不到白頭翁,古人痛苦,就拼命思考,創立各種學派尋找出路。”蒲松春說,“那種殘酷的廝殺年代,人命說沒就沒,城池動不動燒成白地,肯定會有一種空的感覺,世界上到底什么有意義呢好像什么事情都是空的。”
“這不就墮入虛無了”凌奕奕沉思道,“有點消極耶”
“說到哲學思想這東西,東哲西哲我看了一些,我發現我讀哲學之前自己冒出的一些想法,竟然都被歷代哲學家講過。”夏萬三認真道。
“順著哲學發展脈絡看到今天,貌似沒有什么特別新鮮的東西,沒有那種開天辟地般的新理論,以至于我看一些諸子百家的對話,看一些幾個世紀前的西哲,感覺他們思想比今天還超前,后人簡直難以逾越了,只能在概念細節上做文章,玩玩雕花。”
“啊萬三同學難不成你是先天哲學圣體”凌奕奕吃驚。
“知道為什么嗎”蒲松春扭頭看他,微笑,“因為人的壽命是有限的。”
夏萬三愣怔片刻,突然露出被點化的表情,竟然有點大徹大悟。
“我明白你倆的意思。”凌奕奕也認真起來,“人撐死了活一百來年,而且記憶沒法遺傳,所以每一代人都在重復上一代人的成長過程,來不及多想出更深邃的理論,就老了死了,無限循環”
夏萬三點頭,想了想道,“有個游戲叫掘地求升,一個下半身在罐子里的猛男掄著大錘攀巖,那游戲特別尿性,辛辛苦苦往上爬半天,動作閃一下,直接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