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開口的是中原中也。
少年微微垂著頭,盯著自己的手,片刻后,他囁嚅幾下嘴唇,吐出第一個問題“寧寧大人她,到底發生什么了她現在是什么”
夏目漱石怔了一下,沒想到第一句就是這個,握著拐杖的手指尖用力到發白。
盡管早就知道他們會問這個,但這個問題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夏目漱石還是忍不住眼眶濕潤。
三花發色的男人張了張嘴,好幾下都沒能發聲,最后狠心地從喉嚨深處擠出一道嘶啞的聲音,才把話說出口。
他說“她已經死了。”
這一聲就如法官敲響法槌,徹底定音。
中原中也嘴唇發白,不由自主地嗆了口氣,這句話打破了最后的幻想,從夏目漱石口中出來的結論不會是的錯的,賑早見寧寧會利用夏目漱石,可她卻不會騙她的老師。
這是她的守密人。
這是唯一能理解她的長輩。
他們之間有著哪怕聰明如太宰治江戶川亂步也猜不透的默契。
“為什么”
中原中也顫聲問道。
夏目漱石看向了他,也看向了旁邊兩個頭腦聰明的少年,男人緩緩搖了搖頭,回應道“理由就像你們想的那樣。”
“戰爭帶來的混亂、城市藩閥、虎視眈眈的境外勢力,這些她已經一一解決了。于是,當所有危險消失之后,賑早見寧寧會凌駕于曾經的危險之上。”
他的目光掠過黑發少年,看見太宰治顫了一下。夏目漱石說出了和當年一樣的話,只不過這一次已經不是暗示,而是徹徹底底地把全部的理由都攤明白。
“她是戰爭起家,以殺戮聞名。”
“她想構筑理想之城,不擇手段。”
“那么對于寧寧來說,死亡就是她的最優解。”
太宰治霎時如墜冰窖。
他們猜的是對的。
沒有一句推理上的失誤。
“可是、可是”一直沒出聲的江戶川亂步忽然開口,少年倉惶地向前幾步,越過了夏目漱石喊停的那個范圍,綠眸里盈著水光,直直走向唯一知道一切的男人,像是要確認什么。
亂步抓著戴了很久的那顆貓眼石項鏈,好像這是他最后勇氣了,天才的世界看見了最先察覺到的絕望,聲音尖銳接近悲鳴“可是這樣的話她為什么要求最后動手殺了她的人是你”
“”
這句話一出,本來就寂靜的室內倏地再無生息。
太宰治猛地抬頭看向江戶川亂步,顫抖的鳶色瞳孔倒映出空茫的世界,疼痛到極致帶來的嘔吐感一陣一陣翻滾上涌。
他理解這句話了。
聰明的頭腦此刻仿佛蝕骨的魔咒一般,他瞬間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江戶川亂步的話將夏目漱石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澀意全都刨了出來,男人呼吸一窒,金瞳里氤氳著水色,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叔,你告訴我。大叔。”
江戶川亂步臉色蒼白地說出了他推理出來的真相“最后殺了她的人是你吧。”
“為什么她會選擇你我不信僅僅是為了在特務課的觀測下把你推上高位,寧寧可以用的方法很多,她還有別的目的,對嗎”
夏目漱石沉默許久。
久到好像他們以為這個男人打算轉身離開了,才聽見一聲暗啞的聲音帶著顫抖,應下了江戶川亂步那句話。
“是。”
夏目漱石承認了。
“當初她和我謀劃這個計劃的時候我答應過她”哽咽聲從男人的喉嚨里發出,那雙金瞳像是快要沁出血來一樣,無邊的悲傷告訴世人,他實際上也愛護他的學生。
“我答應過她,如果計劃到了最后一步,那么就由我負責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