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襲的詛咒師不少。
東京院校的兩位特級咒術師輪班負責那名少女領導者的安全,這一天正好輪到夏油杰。
他截獲了一名宗教信徒的暗殺。
“你會下地獄的”那名教徒在被壓下去之前放聲詛咒,“你殺了那么多人,你的神絕對會讓你下地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夏油杰堵上了教徒的嘴巴,快速把人扔出辦公室。
他小心地回頭去看少女的神色,不希望她被這種臟話打擾。
坐在辦公桌后的少女只微微抬眸望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你很在意嘛”
她問,反倒是關心起他來了。
“你不在乎嗎”夏油杰不明白,“很多人在背后議論你。”
這間位于大樓頂層的辦公室只有她一個人。
少女孑然獨立在高山之巔,忠誠于她的人在一個個離去。
沒有人能讀懂她。
沒有人能理解她。
她被世人所指摘,可她還是坐在這里,手握無人及的權柄。
尸山血海上的一切,都只是少女個人的歡欣。
“夏油君。”
櫻發少女以一種夏油杰極其不習慣的方式喊著他的名字,她問“你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什么嗎”
夢里的少年搖頭。
夏油杰也搖頭。
他知道她很聰明。
從無數個充滿死亡的過去就能明白這一點。
但夏油杰卻發現,他似乎是第一次了解少女的內核,第一次去探明她心里那些詭譎難辨的謀算與思考。
為什么之前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呢
這句話在夏油杰腦海里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少女的聲音吸引走了注意力。
“是可以稱之為理想的東西哦。”
夏油杰愣了一下。
這個答案是他沒想過的。
“是人,將來一定避免不了時間流逝。死后是留戀永世安寧皈依在神明腳下,還是踐行大義卻會墮入地獄受到烈火焚燒,既然兩者只能體驗其中之一,那么兩者都是極其難得的機會,都值得一試。”
她說,依舊垂眸看著手里的各式文件,整個人都很安靜。
“自己想做什么,自己的行動是否符合他人意愿,自己的理想否是正義,這些都應該由自己的思考給予自己答案。”
“最后負責審判的這樣罪孽的,不該是世人。”
“而是自己。”
她抬起頭,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告訴夏油杰“所以我從不在乎別人想什么,也不會被別人的咒罵影響。”
于是以「大義」相交,來自東京咒術高專的少年結識了本不認識的少女。
猶如友人之上,戀人未滿一般,將無數親昵奉于理想。
這一幕令夏油杰不自覺攥緊手掌。
他見過的無數悲劇都是在最美好的一刻急轉直下,而現在,正是那份奢望到只有夢里才能感受到美好時光。
果然。
邁不過去的盛夏還是發生了。
滿地狼藉的村莊,遍地血腥和尸骸。
被判定為詛咒師的少年臉頰上沾著鮮血,跪坐在滿地血污里,眉眼間盡是對人命的冷漠和對曾經堅守的大義的惶然。
接下來,他會去殺了父母。
然后是親朋好友。
然后是
夏油杰呼吸凝滯,卻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
咒靈操術不知道什么時候釋放了一半,裹挾著殺意將要對向的目標
是他自己。
夏油杰想殺了故事里的自己。
“杰你在這兒啊。”
除了他和兩個遭受迫害的孩子之外一片死寂的村莊又出現了一個人。
熟悉的聲音令夏油杰瞳孔縮小,他猛地扭頭,想喊出聲阻止她過來。
但他打擾不了故事的進程。
他只能看著,親眼看著蠟燭一盞盞熄滅。
“這是要殺了我嗎”
少女忽然露出了一種頗為無奈的笑容,夏油杰沒來得及理解那里面包含什么意思,就被擁入了帶著清淺香味的懷抱。
“星漿體事件之后你努力做過很多事情,試圖理解普通人,試圖堅持那份大義,但是人類非術師、甚至有些術師,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惡心。你現在已經在這么想了,對嗎杰”
少女的聲音輕輕地,徘徊在夏油杰耳邊。
年輕的詛咒師在極度倉惶中點下頭。
“那就遵從本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