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聽到這話,正好和那期待的目光對上。
他本想覺得現在已經夠熟悉了,應該可以說說那個穿越的故事了。
然而就是這念頭一起,靈魂仿佛被錘擊了一下。
季尋無法描述自己此刻那種想要抓住流沙的感覺。
但
他確定自己無法說出那句“我來自一百年后”的話來
仿佛自己只要一開口,就會立刻消失在這本就不屬于他的時代。
他心中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不對,是郵票上的時光法則之力我不屬于這個時代,所以我存在會被時光遺忘因為時光法則,她才忘記了我
宋漁看他表情有點古怪,又關切道“怎么了”
季尋搖搖頭,沉吟了一瞬,這才艱難說出一句回應“我從很遠的地方來。”
宋漁以為他在和自己開玩笑,靈動的晶眸一轉,笑盈盈地反問道“有多遠讓我猜猜聯邦極東的海加爾郡極南的格林山區又或者極北的血苔荒原”
她把聯邦最偏遠的幾個區域都說了來。
“我”
季尋覺得此刻喉嚨里仿佛被堵著什么,一些話根本說不出來。
他沉默了幾息,換了個思路,這才擠出了一句話“遠到了我這輩子只能來一趟。想再來,都不行了。”
“啊”
聞言,宋漁那雙清澈的大眼晶瑩閃爍,看著季尋嚴肅的表情,隱約察覺到了什么。
季尋補充一句“我是郵票送來的。”
明明只有幾個字。
但說出這句話,他像是花費了太多力氣。
而后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濁氣。
宋漁聽到郵票,突然就想起了他們的相識,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眨眨眼“所以,你是魔法變出來的嗎像是童話里的阿拉丁燈神”
這一想,不就是嗎
自己在信件中許愿,每一次都得到了回復。
然后最后一封信說想見他,一下子就出現在了眼前。
真的很神奇也。
原本宋漁只是開玩笑隨口一問。
沒想,季尋卻認真地點點頭“嗯。”
肯定了這個說法。
看著季尋的嚴肅表情,宋漁也意識到了什么。
俏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
她像是捧著一盞易碎的漂亮玻璃杯,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季尋先生那那你也會像是來的時候那樣,突然離開嗎”
季尋用語氣很平靜地說出了一個字“會。”
他不想讓朋友失望。
但也不會給她的太多無意義的期待。
雖然知道她一定會等自己一百年。
宋漁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好半晌后,才像是回過神來,突然神色一黯,應了一聲“哦。”
原來,他會離開啊。
難怪了總是覺得他有心事的樣子。
原來是這個。
宋漁看著他,又滿懷期待地問了一句“不能留下嗎”
對于季尋來說,這個時代和一百年后發現舊大陸的時代相比,太過無趣。
唯一讓他覺得有興趣留下的理由,就是宋漁。
但這不是他能決定的。
季尋直言道“我留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