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紫金城背靠玉京山,氣勢磅礴,蔚為壯觀。
東華門外,馬車里。
紅袖目送挺拔如松的背影驗過腰牌走進小門,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顧淮變了。
人沒變,但氣度變了。
少了幾分輕佻,多了幾分穩重,沉靜中又隱約帶著些憂慮之感。
小家伙終于長大了。
黑紗下的俏臉露出笑意,有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欣慰喜悅。
她取出紙筆寫密報,想要下筆卻頓住了。
寧朵來歷的情報出自哪里已不重要,紅袖看得出來,那個周楚未必是顧淮的人;換句話說,寧朵從始至終就在坑里。
但抓寧朵,調查六個中間人可不是顧大人的習慣作風。
莫非是
桃李之年的年輕陛下已有先皇女帝當年雷霆之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思考再三,紅袖收起紙筆,一字未寫。
乾德宮外,內閣首輔嚴東樓帶著幾名大臣正往外走,顧淮躲到御柱后免得碰面,在宮女示意下才入宮。
繞過前殿來到后殿內書房,這里就是熙寧女帝褚南楟的寢宮了。
有宮女挑起珍珠簾,他微躬著身子進屋。
大虞女帝安寢之所未必多氣派,相反顯出幾分簡樸,遠不及玉香樓里的富麗堂皇。
唯有一張以天下四大奇木之首的金香檀整雕而成的御書案顯出皇家氣度,其后龍椅上,一身絲質明黃常服的年輕女帝正在批閱奏折,聽到他進來并沒有抬頭。
“微臣拜見皇上。”
顧淮輕聲參見,按規矩單膝跪地,眼睛偷瞄著御書案下兩只悠悠蕩蕩的小腳丫。
沒有穿羅襪,入眼白皙如玉,嫩白腳指前端紅艷如丹,原來是新涂了指甲油,襯地如羊脂美玉精雕細琢般的玉足愈發晶瑩可人。
腳指白的透明好像水晶葡萄,足底卻是粉紅的,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中仔細把玩。
陛下還真是喜歡美甲呢。
艷紅指甲油就是顧淮上一次進宮時送來的小玩意。
皇帝不自由。
千年皇朝禮法甚是繁瑣,規矩之多之繁雜瑣碎超出百姓想象。
不要說坐立臥行這等小事,即便播龍種這等私密事也有總管太監在外監督,時間久了就會喊一聲“保重龍體”,不停就一直喊。
自從先皇女帝登基之后倒沒了這種事,不過衣著穿搭飾品等等規矩依舊。
普通女孩子也隨意用的指甲油對于女帝來說竟是個稀罕物。
身為女帝貼身弄臣,精明伶俐的顧淮前些天就帶來一瓶。
看把她美的。
偷瞄一踢一蕩的兩只嫩白腳丫,顧淮忙又收回視線。
君前失儀可是大罪,這位女帝陛下可不是好脾氣,自幼嚴苛冷酷如冰山般不食人間煙火,滿朝文武無人不怕。
忽然懂了。
他又抬起頭來,目光也變得直勾勾肆無忌憚起來,一縷口水恰到好處地從嘴角緩緩流下。
這樣的舉止無疑屬于大逆不道,夠砍頭二百次。
不過他心里有譜。
嚴首輔剛出宮,女帝會在首輔面前露腳丫嗎
不可能。
女帝登基以來鐵腕治國,有冷酷之名,在臣子面前更是冷峻嚴苛,怎么會在首輔面前露腳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