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女帝的賀禮也到了。
王府開中門,平郡王一家跪迎謝恩,才回到春華樓上。
皇族壽典禮儀繁復,先拜列代皇帝又拜列祖列宗,再遙拜當今女帝,種種儀程不一而足。
好在賓客席上有各種宮廷點心、民間小吃、時令水果,眾人也不至于餓肚子。
直到未時一刻茶點撤下,來自大虞七十二州各地珍饈美味擺了滿滿一大桌,一旁有王府下人殷勤伺候著。
平郡王主持宗正寺多年,是京城內唯一擔任實職的王爺,除了內閣幾位相爺,六部尚書悉數到場,各衙門重要官員幾乎全到了。
眾人舉杯同祝壽星,平王還禮,壽宴才算正式開始。
不時有人去主桌敬酒,敬過平王敬各位尚書大人,偌大春華樓里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顧淮這一桌躲在角落里,桌上十幾人都是伴讀黨。
在座除了顧淮云從虎幾人有官身,其余眾紈绔只是補了個御林衛的虛銜,大多是跟隨父祖來捧場的。
這等場合也沒有他們敬酒的份,吃喝倒也自由快活。
眾人舉杯敬顧淮。
顧淮大哥范十足的只呡了口就放下了。
他酒量極好,千杯不倒,但今日心里有事,不管誰敬酒都只蘸蘸唇。
云從虎是個直性子,邊喝邊埋怨他“這幾日也不露面,憐月館的頭牌清倌人也被搶去了。”
提起這個,眾人興致高漲。
這個說“教坊司新到了一批清倌人”,那個說“晴芳樓的半妖族女奴大有意趣”。
修儒道的韓不器最是斯文敗類,張羅著晚上要做東,大伙去晴芳樓同室大戰半妖族女子,定要將北國妖女們殺個片甲不回。
眾人叫好,顧淮也高興起來。
恢復前世記憶之后一連數日刻苦修行,小半個月不識肉味,一經撩撥某弟已有按捺不住之勢。
時辰尚早還不到離席的時候,很快對面大看臺上開鑼。
樓對面就是大戲臺,邊吃邊喝憑樓觀戲一直是達官貴人宴席的慣例。
眾人也不著急,邊喝邊看邊聊也不寂寞。
這時平郡王與王妃挨桌敬酒,敬到這一桌時平郡王還特地拉著顧淮的手說了好一會兒才離去。
此人須發已花白,精神倒是不錯,相貌慈善態度和藹,從表面看不像個內賊。
一輪敬酒過后,平王世子攜世子妃又代替父王母妃再敬酒。
一桌一桌的敬,來到這一桌時天色已暗了。
見世子夫婦走過來,眾人紛紛起身。
即便伴讀黨跟平王世子一伙有過節,此時也是口蜜腹劍的時候。
世子妃親自倒酒,倒了一輪后不知是有意無意,悄然站到了顧淮身旁。
褚演代父王敬酒,眾人祝壽吉祥話說了一車。
顧淮卻察覺到桌下有異動。
兩根細嫩手指探入自己垂下的手掌里,塞進一個小紙團,又在手心上勾了下。
顧淮斜眼瞄過去,世子妃已雙手捧杯若無其事。
靴子上卻挨了輕輕一腳。
敬酒完畢,世子褚演熱情招呼幾聲轉身去下一桌,世子妃跟上,回眸一笑百媚生。
一對夫婦走遠了。
廉商低聲贊道“真是個美人,世子好福氣啊,餓不著。”
眾人低笑,神色甚是齷齪。
顧淮低聲問“可知世子妃殿下閨名”
“我知道”駙馬都尉之子白過隙答道,“叫荊茯苓,宏陽荊家的嫡女。”
顧淮點頭不語。
名字很陌生,記憶里沒有半點印象,說明不是劇情女主甚至連女配也算不上。
宏陽荊家的稱謂也陌生,從以地名冠名的習俗上判斷是個修行世家。
“淮哥兒對那位殿下有想法”云從虎壞笑。
顧淮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好似在說“沒有”。
實則在說“有”
不是我對她有想法,是她對我有想法。
趁著眾人嘻笑胡扯之際,他悄悄展開手中小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