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芳庭的小門呼扇了一下,隨即關上。
伴隨著輕微響動,那個依然挺拔矯健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
如果荊茯苓抬頭看向右側第二扇落地水晶窗,會看到那個身影穿行在石徑小路上,直至被假山擋住。
她沒有那么做。
不想再看到他。
也沒有力氣。
癱坐在地上,她低著頭,疲憊呆滯的目光透過水晶地面投進幽幽清潭,仿佛那里是最好的歸宿。
好一會兒,荊茯苓艱難撐起身體。
光溜溜的雙腿顫抖著一步一步挪到圈椅旁坐進去,頹然蜷縮著身體。
光身子的感覺很不好。
她吃力抬了抬手,炁機一攝,粉色廣袖宮裙飛來包裹住豐腴玉體,也擋住了胸前的白污。
頭昏沉沉的,源自體內的顫栗依然不時襲來,卻是那般的羞恥。
兩行清淚凄然落下。
相比上一次的歇斯底里,無聲的哽咽愈發心碎,“作繭自縛”四個字如同錦鯉吐出的氣泡從心底浮現出來,啪地一聲破裂化為無形。
疲憊與無力感讓她昏昏欲睡。
腦海中卻響起一聲低吟,悠長延綿,好似從美夢中醒來的美人抻著懶腰,慵懶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歡愉。
荊茯苓低頭。
水晶地面映出自己淡淡影子。
為什么她奮力喊著,帶著無盡屈辱委屈。
什么、為什么慵懶聲音有些不耐煩。
你可以控制他的,你的圣魔眼能做到,你甚至可以把他收為魔奴
我為什么要那么做他那么棒,我喜歡;從前錯過了做女人的快樂,這一次本宮要補回來。
可是我不喜歡
本宮說過了,那是你的事;再說快樂與否,你跟我一樣清楚,很多事情嘴巴并不誠實。
可我怎么跟褚演交代
無需交代,褚演已經沒用了,有顧淮就好。
悲憤羞赧的臉忽地發白,荊茯苓楞了好一會兒才問出,為什么
又是為什么,什么為什么
你選的褚演,又放棄了他,這是為什么
本宮說過了,我喜歡顧淮。
放屁
放肆荊茯苓,本宮與你融魂,不代表你可以無禮
這一次,荊茯苓沒有說什么,只默默拿起案幾上的金釵,頂在留有唇印的脖子上。
尖銳的金釵末端緩緩扎進脖子,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你在干什么
金釵拔出。
傷口迅速愈合。
金釵再扎,殷紅的血再一次噴出。
你瘋啦
金釵拔出,傷口再次愈合。
我無法控制你,但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我死,你也死;說出真正原因,否則本宮倒要看看你的法力能撐到幾時。荊茯苓異常平靜,金釵再一次扎向脖頸。
我說
意海里響起一聲深深嘆息,選顧淮是因為
聽著聽著,荊茯苓抬起頭,望向顧淮離去的方向,櫻紅唇角勾起狠厲笑意。
忽然開心起來。
委屈與不甘也散去了。
甚至有些得意。
本宮能讓這狂傲死女人屈服,你、也一樣
顧淮走出花園,迎面站著的人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褚演。
今天的平王世子殿下失去了那日的瀟灑從容,發髻散亂,滿身酒氣,手里提著一個酒壺,仿佛噴著火的眼里布滿血絲,惡狠狠瞪過來。
顧淮與他對視。
想笑。
想告訴他“你老婆真棒”。
話到嘴邊擔心世子殿下發瘋,就改成了言簡意賅的一個字。
“滾。”
“”
眼珠幾乎要沖出眼眶,褚演牙齒咬得咯咯響。
兩個身份地位懸殊的男人就這樣對峙著,一個怒如火,一個穩如山。
終于。
褚演敗了,身體踉蹌著倒去,被身后二管家連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