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得知提前進京的姑姑被顧小丑當街調戲,這些日子易水寒心里就憋著火。
十年來生死相依,姑姑是師父是家人更是他的逆鱗。
三年前的邊軍小卒已成長為優秀將領,守護姑姑是他責無旁貸的責任。
顧小丑之名在薊北邊軍也有耳聞,易水寒只是沒想到此人品行竟惡劣到如此程度;哪怕是路人被欺凌,他也會管,何況是自己最為愛重的姑姑。
前幾天就有心打上門來討個說法,奈何新官上任剛剛接手鎮撫司緹騎總要跟麾下見個面。
易水寒不得不在京郊大營里待了幾日,今日借著去兵部討要武備的機會趕回衙門。
見到顧小丑剛想興師問罪,一張海捕公文讓他愣住了。
這海捕公文紙張已泛黃,一看便知年頭不少了。
刑部和京兆府的大印已失去了原有法力只有點點微光閃爍,上面的女子畫像依然傳神。
萬千青絲梳成朝云髻,既有少婦的嫵媚又保留幾分少女的可愛,身材高挑體態風流,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容貌清雅天生自帶幾分病弱之態。
易水寒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姑姑
十年前第一次見到姑姑就是這副樣貌,十年后的姑姑依然嬌柔病弱還勝往昔,只是身材更加咳
再看名頭,甲字令通緝要犯半分堂幫主夫人風蕭蕭,右下角的簽發日期卻是天曌十一年四月初七。
天曌,先皇女帝的年號。
這是十年前的海捕令
易水寒的目光中再次落到半分堂幫主夫人字樣上。
當年在黑云江邊救下姑姑,救醒后姑姑卻失憶了,一晃十年光陰過去,他第一次知道姑姑原來是位幫主夫人,也第一次知道姑姑是個甲字逃犯。
甲字令,最高級通緝令。
等同于株連九族的謀逆大罪。
十年前的姑姑怎會犯下這么大的罪過
如今顧小丑甩出這張海捕公文,易水寒滿腔怒火已化為虛無,渾身感到一陣陣的冰冷。
他怔怔捧著陳舊海捕公文,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耳邊傳來“咯咯”一聲笑如同夜貓子進宅。
易水寒打了個哆嗦,抬頭看見顧小丑一張皮笑肉不笑的俊臉,透著十分的陰森恐怖。
書案后。
顧淮只笑不說話,惡念技能發動之下已感知到了易水寒此時的負面情緒。
是恐懼。
天命主角怕了
那就好辦了。
“大、大人”易水寒早已沒了書房外怒火填膺的氣勢,結結巴巴好似一個推了別人家煙囪的熊孩子。
顧淮直視著易水寒,聲音冷冷“兩月前本官奉陛下密令查檢陳年舊案,無意中在五里坊遇到一個少婦極似甲字逃犯風蕭蕭,本官上前要驗明正身卻遭到非法抵抗,挨了一腳、吐血三升,至今也不曾痊愈。”
“奈何那女子是位三品大宗師,我手下密衛多日來也不曾找到此女蹤跡;日前偶得密報,此女就住在南四環流星坊破爛胡同乙七號,再查下去,小易將軍竟也住在那里。”
顧淮“咯咯”再笑,語氣已變得慢條斯理,“今日你來得正好,本官問問你,你姑姑是不是風蕭蕭啊”
“”
易水寒好似冰神靈體失效,渾身血液都涼了,張口結舌說不下去。
是不是
說不是,傻子也知道顧小丑已掌握了明確證據,黑白豈能顛倒
說是,那就是認罪了,姑侄二人一個也逃不掉。
易水寒仿佛被凍住了,腦海里剛剛閃過的“殺出去”念頭也被凍成了齏粉化為一片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