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
一個多月前的九月二十八,顧淮恢復前世記憶的當天就找上了寧朵,從那之后兩人見面的次數并不多。
除卻五里坊買絲襪順路去了一次一朵桃花符箓店之外,都是寧朵主動找上門來。
這一次更是離奇,三更半夜各城門都封了,她竟直接找到家里來。
五城兵馬司小旗官驗證了這姑娘確是鎮撫司下屬后連連告罪。
這女孩兒手持錦羽衛腰牌夜闖城門,自稱是錦羽衛指揮僉事顧淮的手下,滿城皆知顧淮如今是鎮撫司指揮使,連官職也記錯了腰牌卻是真的。
事情有些蹊蹺,小旗官不敢怠慢親自帶她來顧府驗明正身。
離開前小旗官偷眼瞄了下那可愛又豐滿的少女,心說這姑娘這么晚親自打上顧府怕不是懷上了,不由暗自嘆息著顧小丑艷福不淺搖頭離去。
外堂終究是寢居之地不便見客,門也破了張叔正帶人修理,顧淮領著寧朵進書房。
風蕭蕭不認得寧朵要跟過去,見紅袖搖了搖手,面紗上一雙柳葉眼里透著笑意,就只得作罷,心里想怕是又一個花季少女要遭殃了。
書房中,顧淮坐定問道“這么晚找來,有什么事”
寧朵迅速抬頭看了眼,又迅速低下頭,粉嫩可愛的臉蛋仿佛要塞進豐滿胸間,兩只小手握在一起使勁捏咕著,顯出幾分局促不安卻嘟著嘴不肯說話。
唐布衣離去之后,她捂著臉哭了好一會兒,越想越害怕,越想自己越是個壞人。
一百零八枚金罡爆裂符只有一半是成品,江湖道義已經沒了。
唐布衣要做大事,顧淮必定遭殃,下屬道義也沒了。
兩個道義都想維護,結果兩個道義都沒護住,自己成了比顧淮還壞的壞人。
一時間她仿佛看到所有人都指過來咒罵,甚至父親母親師父哥哥姐姐也從血泊里爬起來離去,不肯認自己這個家人。
良心譴責好像一根根鞭子抽打過來,寧朵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出的門,等到意識清醒過來才發現來到了緊閉的永平門前。
如今見到了顧淮卻不敢說話了。
狗官有多壞,她最清楚不過。
犯下了這么大的過錯,狗官怕不是要氣瘋了。
寧朵忽然想起八歲時想給布娃娃做件過年新衣服拔光了師父最心愛的拂塵,那時師父氣得渾身哆嗦,巴掌舉了半天還是沒落下來,卻整整三天沒說話。
狗官不是師父,坊間傳言顧小丑最能欺負女人。
隔壁飾品店的老板娘說顧小丑下面那話兒有鉤子,能把女人的腸肚心肝都勾出來,還說他最喜歡把女人的高聳割下來蒸熟下酒。
寧朵嬌軀哆嗦起來,兩行淚水瞬間滾落。
腿一軟,跪坐在地,嗚嗚地哭了。
“你有病嗎”
顧淮微微欠身,奇怪地打量著寧朵。
我說什么了你就哭
本官壞到這種地步了嗎
剛想笑罵她兩句,顧淮又閉了嘴,悄然開啟了惡念技能。
見面之后惡墮行者的被動感知就察覺到了她的負面情緒,是愧疚,其間還摻雜著恐懼。
現在感知的越發明確,恐懼在快速上升,愧疚卻沒有減退。
這就有些奇怪了。
她為什么愧疚,又為什么恐懼
顧淮緩緩倚在靠背上仔細打量著哭成淚人的寧朵。
肉嘟嘟的小圓臉已變得通紅,雙唇微微翕動,長長睫毛微微抬起似乎想看過來隨即又驚恐的閉上了。
顧淮忽然懂了。
她犯錯了
就像當年云從虎不小心弄斷了皇太女慣用的雪毫筆,嚇得跪坐在雪地里大哭一樣。
顧淮不由起身背手踱了兩步。
并沒有給寧朵安排什么差事,她做錯了什么事導致既愧疚又恐懼
眼前唰地一亮,顧淮一下子站住腳。
明白了
也忽然想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就是寧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