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丸
不管旁人如何想,顧淮并不這樣認為。
沒人知道自己與女帝關系有多鐵。
不過老鐵并不代表他不在意陛下的態度,相反他只在意女帝的想法。
陛下很生氣。
陛下有多生氣
在紅袖陪同下,顧淮匆匆踏上逍遙游,腦海里回憶起上次淺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女帝氣成了什么樣子。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那次因為矯詔斷案讓女帝大發雷霆,這次是因為什么
府衙外的那些人還是百官彈劾
都不可能。
空白圣旨成沓給,這種事算什么。
顧淮心知陛下不會因為前日幾場刺殺擾亂京城而生氣,風云樓搶奪鐵旗門堂口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可為什么生氣
饒是他號稱陛下肚子里的蛔蟲也想不通。
近萬百姓把鎮撫司前后左右包括顧府所有門都堵住了,顧淮自然不會貿然出門,不過圍堵也困不住他。
逍遙游來到一處隱秘角落,陣法開啟,花壇整體上浮露出隱秘地道口,寬闊地道足以容納兩輛四駕馬車并行,墻壁上嵌入的符燈次第亮起向深處延伸。
片刻后,逍遙游已出現在鎮撫司外一處小樹林中,借著夜色遮擋向永安大街駛去。
車廂里,顧淮握著紅袖異常柔軟的小手揉搓著,笑道“不用擔心,我了解陛下什么脾氣,沒事的。”
“會不會是因為死了兩個大宗師”紅袖的出發點別具一格。
在她看來,每死一個大宗師都是大虞的損失。
顧淮搖頭,“不是所有大虞人都是陛下的人,不是陛下的人,死不足惜,死絕了才好。”
騰騰殺氣的一句話讓紅袖默然,卻越想越有道理。
就任由他捏咕著小手。
鎮撫司府衙與皇城離得太近,崇武門前顧淮放開小手下車,向宮門走去時回頭,看到車窗上一雙飽含擔憂的美麗眼睛。
顧淮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驗腰牌,守門青鸞衛怔了怔隨即以軍中禮節施禮,顧淮只點了點頭進宮。
宮門里早有一名宮女等著。
在宮女帶領下一路來到乾德宮外,宮女躬身退下。
顧淮獨自進寢宮,過正殿來到內書房門前,門里云疏淺挑起珍珠簾。
他微微頷首,抬眼看到一身女皇常服的褚南楟并沒有坐在御書案后批折子,而是抱著膀倚在書案前。
一個多月未見女帝陛下似乎清減了些,精致絕倫的冷艷臉頰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撇過來一眼,又轉過臉盯著萬里山河圖大屏風,仿佛沒看見他一樣。
顧淮按規矩快走兩步,單膝跪地,“微臣顧淮參見陛下。”
沒有回應。
褚南楟好像沒聽見一樣,依然靠在御書案前一動不動。
圣上不說“免禮”“平身”之類的話,臣子就不能起身,也說明陛下很生氣并且有降罪之意。
顧淮只好單膝跪著,卻注意到一個小細節。
今日偌大御書案上居然沒有奏折。
是壓根兒沒有還是批完了
顯然是后者。
顧淮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好一會兒耳旁才傳來褚南楟冷冰冰的聲音,“小淮子,你可知罪”
什么也不說,直接問“可知罪”
這種時候最佳處理方式是實話實話。
知道便是知道。
不知便是不知。
否則,容易欺君。
門口云疏淺臉龐不動,斜眼瞄著單膝跪地的顧淮,不知為何神色卻有些緊張起來。
御書案前,顧淮稍加思考,垂首道“臣,知罪。”
云疏淺眼波驟然一跳。
“哦”
褚南楟冷冷道,“既然知罪就說說吧,罪在哪里說錯了,別怪朕打你板子”
出生即被立為儲君的天生帝王嚴苛語氣里帶著森然冷峻之意,能讓諸多朝堂重臣暗自瑟瑟發抖。
顧淮看著腳下金磚的臉上卻勾起笑意,低聲道“臣多日不曾進宮請安見駕,請陛下降罪,臣、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