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散席上喝幾杯酒,抓上幾把瓜子,聽幾首曲子,看幾眼衣裙飄舞就要花上個上百兩紋銀,卻連臺上姑娘的真容也看不到,更不要提類似金風賭坊里那般的“如”此動人,要的就是這份雅致。
逍遙游繞過前院來到側門,門前一個黑袍老者連忙深躬一禮,保持著姿勢直到聽到淡淡一聲“免禮”才敢直起身體。
老者是李柏。
岫云居是風云樓的產業。
風云樓門下最大的好運來賭坊在京城只能排到二等,跟金風賭坊此類還差著一個檔次,不過岫云居和孤月樓在業內算是頂級。
眾所周知青樓是男人最能裝杯的地方,褚南楟雖易容也有暴露身份的風險,一旦泄露身份影響太大。
史筆如鉤,皇帝逛窯子可不是好名聲,何況這是一位女帝。
故此顧淮才把陛下領到這里來,自己的買賣可控程度高,風險也能降到最小。
在副幫主李柏帶領下四人穿過花庭,滿眼蘭花水仙等等鮮花盛開在三九寒冬,素雅中透出低調奢華。
沿著抄手游廊向前樓繞去,顧淮指了指一側游廊下的僻靜小院,回身恭敬地道“淺姨在那里喝茶吧。”
乾德宮內舍總管、青鸞衛統領大人天性嚴厲剛正,忠心沒得說,實在不適合這種場所,本身又是個老女人,她在場陛下也不自在。
有悄然化影的紅袖在暗中保護,猶在自家地頭上,無需擔心安全問題。
云疏淺自己也不自在,無聲點頭應允,在一名小丫鬟帶路下而去。
果然,青公子暗自松了口氣。
前面帶路的李柏看出這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地位比顧大人還高,自然不敢多言多語,只恭敬地把兩人帶到前樓花廳。
花廳里擺著諸多羅漢軟榻,前面都有一張矮腳案幾,兩人進回廊時里面已坐了很多人,或老或少或丑或俊,衣著未必光鮮亮麗但各個都帶著一股儒道酸腐氣息。
一側半人高小舞臺上,一位戴面紗的清倌人正在彈琴。
臺下斯文敗類們搖頭晃腦,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
一側花架后的角落里沒人,顧淮帶著褚南楟過去坐下,很快侍女端上時令鮮果,占嘴的零食,擺上酒壺酒杯躬身退下。
第一次逛窯子的女帝陛下好奇打量一圈倒沒發現什么特別之處,低頭才看到案幾上還備有筆墨紙硯。
“這是”她指了指。
顧淮低聲道“給書生文士們寫詩詞預備的。”
褚南楟第一次知道逛青樓還要寫詩詞歌賦,也看到前方一個中年文士正在提筆苦思,就更加好奇了。
“青公子不知,此處要想跟那位姑娘私會,只花銀子是不行的,要有真才實學。”
顧淮指了指小臺上彈琴的清倌人低笑道,“詩詞若是入了姑娘的眼,一會兒就會有小丫鬟來邀請進內堂一敘。”
一敘也僅僅是一敘,多則一盞茶,少則句,姑娘就禮貌攆人了。
奴家更衣,請公子少歇。
你若不走就坐著,反正人家姑娘是走了。
即便聊上小半時辰也不能進內室一度春風,至多陪你吃些酒,距離入幕之賓的地步還遠著呢。
吊的是胃口,玩的是雅致。
褚南楟微微點頭,“不見淫糜,倒有書香,這里倒是雅致。”說著歪頭看顧淮,“你從前不來這種地方吧”
小淮子何等人她還是心里有數的。
敢往女帝手里塞那種書的家伙,能指望他有多高雅
顧淮笑出了聲,連連點頭。
知我者,陛下也。
岫云居名氣雖大,他也是第二次來,前年來過一次連手也沒摸上,就再也沒來過。
還是晴芳樓那種同室操戈、坦誠相見、水漫玉山的地方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