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隊京兆府官差急匆匆跑進岫云居的時候,一輛黑漆馬車借著夜色駛出側門。
李柏報官了。
顧淮的命令。
一伙賊人夜闖岫云居意圖劫掠財物,這屬于京兆府治安衙門的職責范疇。
為何賊人全部受傷昏迷
這話說的,遭搶劫還不許還手嗎。
回想起四五十條大漢被扒個精光好像一個個豬肉絆子的場面,顧淮“桀桀”笑出聲來。
勛貴派紈绔個個富得流油又能臭美,身上的飾品都是值錢貨。
護衛的佩刀都是法器級,每把都能賣個好價錢。
紈绔們的坐騎更值錢,那都是大虞軍中妖獸種坐騎里的精品,只馬鞍、籠頭、銜鐵上鑲嵌的寶石就能賣個幾十萬兩。
護衛們的坐騎雖不是妖獸種也是戰馬里的良駒,依然能賣不少錢。
紈绔們人人手上有儲物指環,其中不乏上品儲物飾品;里面裝了什么暫且不知道,但好東西肯定不少。
顧淮并不想要,不是做不到而是太私密容易出事,讓各府拿玄晶來贖不算過分吧
所以才故意留下一個護衛回去傳話。
他還特地留了一份鎮撫司公文,要求涉案人員眷屬配合京兆府調查。
不指名不道姓,要求也驢唇不對馬嘴,但鎮撫司指揮使官印可是明晃晃蓋在公文上。
這么做是隱晦告知各勛貴府邸,這事是我鎮撫司做的,破財就免災,否則咱們就仔細掰扯。
反正打擊鐵旗門已經與開國勛貴們撕破臉,也無需在乎這點小事。
但不能趕盡殺絕。
鎮撫司可以跟勛貴們撕破臉,陛下不行。
不然君臣博弈小打小鬧就變成動搖國本的大事,大虞軍還是要靠這些勛貴們撐著。
可以囂張,但要把握好分寸。
再者也看出陛下只有教訓之意,實則對勛貴派紈绔展現出的戰術素養很滿意。
估算陛下這一通亂踢至少能踢出一萬中品玄晶的價值,至于還能賣出幾百萬兩銀子那種小事也無需掛在心上。
這仗打的多痛快。
顧淮心里歡喜自然不能冷落女帝陛下,馬屁從上車就沒停過,一條巧舌把陛下舔成了古往今來第一高手,就連第三次天地大劫之前的人族最強者上古嬴帝也不配給陛下提鞋。
以至于最喜歡聽顧淮拍馬屁的褚南楟也聽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臉頰意指把馬屁拍回去。
“哪里有你說的那么強,朕還是輸了。”
今晚玩耍課目全部達成,即將回宮的女帝也恢復了皇帝身份,褚南楟惆悵嘆氣。
這是指跟二十四個護衛交手過程中她還是用了手,故此說輸了。
“陛下此言差亦,護衛都是我大虞軍中好手,為國吃過苦、受過傷、流過血。”顧淮立刻馬屁道,“陛下用手反擊是以此表達對我大虞好兒郎們的尊重。”
褚南楟眨了眨眼連連點頭,臉上浮現出開心笑容,“嗯嗯,還是小淮子知朕心,朕就是此意,本不想說的”
一旁云疏淺抿著笑意點指著顧淮。
別的不好說,這孩子哄陛下開心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
東方秀等人闖進花廳的時候她就出現在暗處了,那一戰什么樣自然看在眼里。
其實戰到最后兩名護衛時,陛下已很狼狽。
護衛們打出了血性,打到最后已是在拼命,陛下能贏而沒受傷已經是最好局面,剛剛踏入五品初階的年輕陛下確實少了些真正交手經驗。
此時已是子夜時分,喧鬧一天的玉京城終于打著哈欠懶懶睡去。
大街上車馬稀少,逍遙游也加快車速。
出三環進二環拐上永安大街,路過正陽門前的金水橋再往前就看到鎮撫司所在街口,褚南楟命令降下車速,向那邊看去。
許是夜深了,鬧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的鎮撫司門前也終于安靜下來。
國子監武貢生們依然在門前靜坐,一個個周身散發著魂炁抵抗著冬日夜晚的嚴寒。
墻根下一溜行軍小帳篷,偶有披麻戴孝的婦人進出。
群情激奮的數萬百姓倒是沒了,即便內心再激憤,普通人也扛不住在三九天里凍一個晚上。
褚南楟收回視線,絕美嬌顏上已變得比寒冬更冷,“你來還是朕來”
“臣來吧。”顧淮輕聲道,“壞人我當。”
褚南楟伸出小手。
顧淮伸出大手。
小手與大手貼在一起,隨后輕輕擊掌。
卻是在重復那日御書房后殿的約定此生永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