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把面發。
大虞北方習俗。
在玉京這個習俗要改成二十八,去看花。
此花既是花也不是花,人比嬌花艷。
一大早天色尚且黑著,玉京巍峨如山的城門之外就有車馬排隊等候入城,距離西四環城最近的西定門外已是排出幾里遠,黑壓壓的望不到頭。
每年這個時候不但九衛城里的少爺們都會趕來主城,就連周邊豐州、順州臨近郡縣的富家子們也會不遠數百里之遙趕赴京城暢春園。
對于某個階層來說,參加暢春會不僅是為了賞花看花魁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百年前秉承“天家與民同樂”初衷,暢春會入園費只要一兩銀子。
那時參加暢春會不算什么,即便以碼頭卸貨為生的苦力漢子也花得起。
有人攜家帶口把家丁奴仆車夫廚娘全帶上也花不了幾個錢。
如今已不是這個情形。
五十年前暢春會入園費就漲到了八十兩官銀,十年前漲到了一百兩,五年前漲到了一百五十兩。
而今年入園費要每人二百兩。
這個費用對于小富之家來說也要緊皺眉頭,有這二百兩一家老少一年吃得好喝的好穿的好,小日子過得美滋滋,只看看美女又上不去就花那么多錢豈不是冤種。
至于平民百姓更是想也不想,你賞你的花,我發我的面,只聽聽熱鬧罵幾聲“日他娘”就好了。
故此暢春園里賞過花是身份的代表,就像迪拜塔里開過房一樣。
對于一些財力不足又愛顯擺的風流子們來說若沒去過暢春園,別人尊稱一聲“公子”也不敢應,丟不起那個臉。
不過手頭緊也有應對辦法。
舍不得那百兩入園費也要起大早進城,守在暢春園周圍聽一聽消息。
起碼知道今年的金繡球花落誰家,今年風頭最盛的花魁是哪一位,過年時與親朋好友們也有得吹。
至于到底入沒入園,人山人海的誰知道。
西定門城樓上,一名守城軍卒往下望嘴里罵咧咧,“他娘的,今年人怎么這般多”
往年也多,今年的人格外多。
寬達二十四丈的官道上滿滿當當全是車馬,只怕至少排出了十幾里。
旁邊的袍澤打了個哈欠,“還不是玉芙蓉鬧的。”
通政司邸報上登出一介妓子參加暢春會的消息可謂前無古人,別管玉芙蓉能不能為岫云居奪得金繡球,大虞第一名妓的稱號也坐實了。
軍卒又嘶地吸了口氣,疑惑道“來看玉芙蓉也就罷了,老子也想看就是沒錢;可城下怎么這般多婦人,女人看女人能看出個屌來”
“不懂了吧。”袍澤又打了個哈欠,“男人是來看玉芙蓉的,女人是來看李青天的。”
幾月前李青天入城不少女孩子穿嫁衣迎接,今日赴暢春會吸引來大批女人也在情理之中。
“淦”軍卒撇嘴,“給逼閑的。”
“給吊閑的。”
旁邊袍澤呵呵直笑,“誰也別說誰。”
卯時更鼓響起,陣法控制下的厚重城門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