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初領著一眾小廝緩緩而來。
到得馬車前,他徑直踏了上去,可瞧著車內僅坐著傅歸云一人,頓感納悶。
“母妃還未出宮”
“今日之宴乃陛下為妾身與夫君所設,母妃身子有恙,何必驚動她老人家。”
想到自己與姜嬤嬤那夜的安排,傅歸云意味深長的睨他一眼“夫君覺得是否”
“也是。”
陸臨初猜到她是擔心母妃,無奈嘆道“看來世子妃對本世子這個做夫君的并不是完全信任”
“妾身豈敢。”
傅歸云故意扭頭瞥了眼車窗外“世子今日不邀云苓姑娘同往”
陸臨初無語一笑,朝著外面喊了聲“起行。”
瞧他甚是輕松的神態,傅歸云便猜到世子爺這一夜該是安撫好了他那心尖寵。
車輪緩緩滾動著,王府的車駕穩穩行駛在寬闊的路面上。
不肖時,就到了云都郊外的華江池畔。
正值暖春時節,四下里花樹繁茂、風光旖旎,叫宮殿林立、樓閣連綿的華江池格外多了幾分盎然的生機。
各式朱輪華轂馬車井然有序的落停在林蔭樹下,放眼望去,整個池周已是華貴云集。
陸臨初先行走下馬車,難得的耐心等在車旁,極有風度的伸出手去,將傅歸云扶了下來。
傅歸云朝他溫溫一笑,待得落穩腳跟,就不動聲色的將手抽離出來。
見是漓陽王府的馬車入場,不少達官顯貴紛紛圍攏上來,各自作禮問安。
今日能來赴宴的大多是皇親國戚、幼帝近臣,傅歸云上一世有資格見到這一群人已是宋唯昭重返云都之時。
只可惜,那時都已成了他刀下亡魂。
所以,在場的顯貴人家她并不認得幾個。
陸臨初一一為她介紹著,傅歸云從容應付,不經意間卻見幾道熟悉的身影正朝著這邊走來。
定睛細看一眼,除看到了父親、繼母之外,竟連昌平伯爵府家的也來了不少人。
她內心止不住犯起了嘀咕。
宋唯昭雖非伯府長子,卻是唯一的嫡出,又是為國戰死,按理說,不僅傅沅淑,就連老伯爺和伯爵夫人都該在府上服斬衰、齊衰之喪。
他們怎么也來赴宴了
正納悶著,一行人已到跟前。
大家先是互相行了禮,老伯爺宋鑲瞧出王世子夫婦臉上的困惑,連忙解釋道
“蒙陛下天恩,今日雖為賀陸世子、世子妃新婚之喜,也布置了春祭,念及南北兩境之艱難,僅設素宴,特邀部分烈屬一道前來,既為南征將士求愿,也為陣亡英烈祈福,只愿忠魂早日魂歸故里。”
“原來如此。”
陸臨初一臉假笑的答著,心里早已將狗皇帝咒罵了千遍萬遍。
傅歸云心里也是不停苦笑。
皇帝倒是顧慮周全,誰也沒落下。
這個時候將三樁事情強扯到一塊,明擺著是想讓北境烈屬對自己和陸臨初生出嫉恨呀。
人家剛痛失至親,就被逼著來赴宴,如若這場春日宴順順利利便罷,大家權當是皇帝器重陸家,再沉痛的心情都得憋回去。
可一旦出了紕漏,所有人只會將怨憤轉移到陸臨初身上。
全云都城里有幾人不知他前些日子在宣城那檔子事。
好在是攔下了婆母。
想到此,傅歸云滿臉欣慰的看向宋鑲夫婦,溫聲撫慰了句“小伯爺忠勇殉國,還請世伯、世母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