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鼩跳到向榕懷里,用頭發編成的辮子撓她手臂癢癢。它邊撓邊瞇眼笑著,忽然被溫熱的面湯兜頭澆得濕透。
象鼩呆了,端著碗的向榕也呆了。
這只月相表,售價42萬。
“他是傻的吧”向榕大喊。
象鼩披著滿身碎面和面湯,蹦上桌面,剛朝月相表跳起,立刻被向云來凌空撈進手里。
“別亂來,我的祖宗”向云來吼完又敷衍地親它兩口,“乖寶,不是罵你啊,我是說這手表是祖宗它比我們全副身家都要貴。”
貴得向云來不知道怎么處理才好了。他用小刷子撫去表上不存在的灰塵,戴上一次性手套輕手輕腳拿起,放在一個鋪了軟布的收納盒里。兄妹倆震驚又憂愁地,盯著手表發愣。鉆石閃閃亮,指針嚓嚓響,向榕說我們家亮了好多啊,蓬蓽生輝是這個意思嗎哥哥向云來說這成語我都不會寫,我怎么知道。他倆說話都用氣聲,嘶嘶地問嘶嘶地答,連呼吸也放輕了,看那只表像看一個新鮮誕生的小嬰兒,又想碰,又不敢碰。
收納盒是象鼩的床鋪,軟布是它的小被子,里頭還有一頂向云來給他粘的小睡帽,現在全被手表壓住了。它瘋狂在向云來手里蹬腳,尖鼻子呼呼噴氣。
向云來這一晚并沒有睡好。他把月相表小心翼翼捧回房間,有點兒怨隋郁。即便一百個隋郁向他示愛,都沒有這一個42萬的手表更令他憂愁。
快天亮時終于墜入夢境。夢中他站在空曠的海域里,眼前是那座他沒來得及完全探索的金字塔,玩具、小火車、樹木下雨似的,從天上落下。而且夢境中除了那座金字塔,還有無數座正緩慢從天而降的巨大建筑。向云來轉身時撞進一個金字塔里,眩暈片刻后睜眼他變成了那個躺在亮得可怕的墓穴里的青年人。向云來爬起身,沖出金字塔,但還沒跑幾步,又撞進一個新降落的金字塔中。
眩暈、蘇醒,再眩暈、再蘇醒。向云來數不清自己醒來了多少次,夢境中的東西越來越具體,從天而降的除了金字塔還有一些讓他真切恐懼的東西。
他又一次蘇醒,眼前仿佛無數個旋渦不斷涌動,他分辨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忍不住大喊一聲。
房間門被撞開,一頭薩摩耶先沖了進來,撲到床上舔向云來的臉。
向榕隨后跑上樓“怎么了又做噩夢”
向云來出了一身的冷汗,抱著薩摩耶在它皮毛上蹭汗“沒事了,讓我擦擦。”
薩摩耶消失了,化作輕霧潛回向榕身上,向榕跑了出去“臟死啦”
向云來洗漱時,向榕說“我不在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巡弋別人的海域沒有我當你的潛伴,太危險了。”
向云來“當時情況特別緊急,那個哨兵的精神體打算襲擊我。我也沒料到他海域這么不正常,我直接就沖了進去。”
向榕“沒有防波堤”
向云來“沒有。”
“防波堤”是海域的第一道防線,想要進入他人海域,向導必須先突破防波堤。如果在開始巡弋之前向導獲得了巡弋對象的許可,防波堤不會阻攔闖入者;若是向導強行闖入,總會遭到防波堤的強力抵抗,有時候防波堤甚至會直接把向導驅逐出海域。
但那個哨兵沒有防波堤。他的海域仿佛對任何向導敞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