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會在自己的海域里珍重地修建金字塔,并在里頭放一個安穩睡覺的“方虞”
向云來向方虞道歉,想送他到他工作的地方。襲擊秦小燈的人就在方虞身邊,他確信這一點。
方虞拒絕了“我的朋友會來接我。”像是怕向云來在意,他又繼續解釋,“我沒有生氣。你為了小燈的事情緊張,說明你是小燈的好朋友。只是誤會,你別在意。”
和秦小燈一樣,他很謹慎,總是生怕自己會給別人添麻煩似的,隨時隨地準備道歉和“沒關系”。
向云來只好幫外婆收拾廚房,又頂著她的罵聲整理院子。方虞雖然看不見,院中卻滿是顏色鮮艷的彩色地磚,看起來像是最近新鋪上的。外婆叉著腰說要暖和咯,揮舞雙手指揮向云來把屋子里的花盆搬到院子里。向云來剛搬完,外婆又說要下雪咯,揮舞雙手指揮向云來把花盆搬回家里。
向云來忍氣吞聲,不敢抱怨。
剛拿起分辨不出什么玩意兒的兩盆禿桿,一片影子忽然投在向云來身上。
院門外站著個二十來歲的男孩,膚色很深,頭發、眉毛和眼珠全都又濃又黑,這讓他五官顯得特別鄭重,好像造物的人在他臉上一遍又一遍描畫,不留一點讓人質疑的線頭。微卷的頭發蓋住了他的黑眼睛,他只看了向云來一眼就扭過頭,耳垂上釘一顆黑色石頭,日光中閃閃發亮。
向云來還沒來得及問,方虞已經從屋子里出來了。他換了干凈的外套,拿著盲杖。門外男孩的聲音有點啞“怎么每次我剛來你就知道了”
方虞笑道“我聽得出你的腳步聲。”
外婆飛快地走過來。向云來還沒來得及詫異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居然這樣靈活,枯枝一樣的手指就差點戳進向云來鼻孔“小柳啊,這個人啊,你認清楚了,他打我們小虞”
向云來虛弱地辯白“阿姨,我不是打”
那男孩目光又一次落到向云來身上。向云來肩膀竄起一團霧氣,象鼩出現了。它兩三步竄到向云來頭頂,緊抓著頭發與那男孩對峙。
方虞拍拍那男孩的手背“沒有打我,只是一點誤會。”哨兵令人畏懼的憤怒氣息漸漸消失,男孩仍盯著向云來上下打量。
沒人跟向云來介紹高個子男孩的來歷。男孩曲起手臂讓方虞把手搭好,盲杖敲在地上篤篤響,兩個人慢慢走遠了。
象鼩也消失了,幾根被它扯斷的頭發從向云來眼前落下。向云來一聲長嘆。
“還有力氣搬不”外婆是普通人,看不到精神體,“我看你挺虛的,干點兒活就脫發”
“搬呀”向云來連忙彎起眼睛,精神十足,“別說搬家了,阿姨,我連幫您抄家的力氣都有。”
忙出一身的汗,向云來抵達任東陽家里時,客廳里四個陌生人或坐或站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這幾位客人向云來都不認識,只聽過孫惠然的名字她是王都區最出名的地下整形醫生。坊間傳說她最優秀的案例,是把一個徹底被巖化病毒感染死亡的地底人尸體,修復成尋常人并交還給家人。地底人在巖化病毒感染末期,皮膚、骨骼甚至內臟器官都會漸漸巖化,直至死亡。把一整塊石頭雕刻成人形已經不容易,更何況是替換成柔軟的人體。孫惠然做的事情簡直像傳說一樣不可思議。
任東陽把他介紹給各位客人,原來這些人全都從事醫療相關工作,只有孫惠然是黃皮膚黑頭發,其余三個都是外國人面孔,無一例外的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