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乘鋒不知道,他也猜不到。
他只知道,自己突然不想逃了。
沒必要逃走,又或者說為什么要逃走,他現在才是最強的,才是最為兇猛的。只看眼下整個薊北,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做到殺得比他更多。
而在這個世界中,殺得多,便意味著強大。
殺得最多,更是意味著,極致的強大。
“你很強,你已經很強了”
一邊這樣說著,杜乘鋒一邊從馬鞍包中取出了重刀大斧。
熾烈的刀光交于右手,而凜冽的寒風則護在了左邊。
他都已經這么強了,為什么不把眼前的一切都殺個干凈
也就是這個時候,除了那蒼涼的號角之外,又有戰鼓聲響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
厚重的戰鼓聲沉悶而有力,每一拍鼓點都仿佛錘在了杜乘鋒的心房。
這讓他血脈賁張。
是了,就是這個,他想要的就是這個。
血在燒,整個世界都要跟著一起燃燒。
血在流,面前的所有活物一個不留
“等等”
即將縱馬而出的杜乘鋒突然一愣。
血在流
抬手蹭過臉上的濕潤,杜乘鋒這時候才意識到,噴涌而出的鼻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覆蓋了他的小半張臉。
“什么時候”
杜乘鋒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鼓聲傳來的方向。
在那邊,有沖天而起的篝火,點亮了夜空。
十二名老邁的男人圍著篝火舞蹈著,身上套的那些與其說是衣服,倒不如說是胡亂堆在一起的布條,可就是這些看起來骯臟而瘋癲的人,跳起舞蹈來卻帶著一股莊嚴的神圣。明明手腳干瘦,動作卻蒼勁有力,仿佛從遠古繪卷中走出來的古老戰士。
有大鼓和號角被這些人拿在手中,他們使用著這些老舊的樂器,蒼涼的號角聲與沉重的鼓點交織在一起,混雜著繁復冗長的呪文,讓這片血腥殺場一時間都變得肅穆起來。
“戰戰戰”
伴隨著號角聲與鼓點,那些呪文,仿佛要往杜乘鋒的腦子里鉆。
“戰戰戰”
原本在杜乘鋒看來已經被馴服的那些刀兵煞氣,再一次升騰而起。
這讓他的雙眼愈發地腥紅。
“殺殺殺”
口中的呢喃逐漸開始與呪文配合,杜乘鋒幾乎要縱馬而出。
可是他騎著的那匹戰馬,卻沒有任何動作。
不止是戰馬,就連杜乘鋒自己也沒有任何動作。
動不了,完全動不了,此刻他的軀體已經完全被那些沉重的鼓點節奏所控制。而在急促的鼓點聲中,他甚至忍不住要翻身下馬。
“不能下馬絕對不能下馬”
杜乘鋒咬緊牙關。
無論如何都不能下馬,眼下必須趕快離開,畢竟就算他再怎么遲鈍,此刻也不可能意識不到,造成這一切變故的,是遠處篝火邊那些跳舞的男人。
這不知名的秘法實在是太過駭人,他甚至都沒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么,整個身體就都已經落入了對方的掌控之中。
甚至不止是身體。
就連他的意識,也已經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