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猛然收縮,眼神轉動,向剛才長釘法器所在的地面看去,那里哪是地面,分明是一片均勻平鋪的肉餡地毯。
再一看,以他身體所在之地為中心,周圍好大一片區域,都是細碎的骨渣肉末和半凝固的血液。
強烈的惡心感,伴隨著濃郁的血腥氣,野蠻的懟開了他的鼻孔。
盧全的神色茫然而呆滯,他低下頭,看見本命法器化作的黑色法袍上,同樣沾滿了半凝固的血跡,還掛著許多肉絲肉末、碎骨碎渣、以及各種可疑的、細碎的人體組織。
盧全敲著自己空空如也的腦袋,申吟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半個時辰后,庭院重新變得清新起來,再無一絲一毫血腥氣存留,所有可疑之物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連那些彌漫整個庭院的丹毒,都被盧全悄悄搜集了起來。
莫名其妙躲過一劫的盧全卻并沒有多么的高興,反而很是心事重重。
他不知道,在自己的意識被護魂丹保護在識海中的時候,外界都發生了什么。
唯一可以確信的就是,那不得已之下使用的自保措施,將自家同門師弟在內的四個人全部絞成了肉末。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
盧全的意識探入丹田之中,在丹田深處,多了一絲極隱晦、以他現在的手段,根本無法拔除的氣息。
這種氣息不僅存在于丹田深處,還存在于他的心臟深處、骨髓深處、腦髓深處。
在成為丹器宗核心門人的時候,經過一番儀式,他們會被宗門前輩種入一種奇特印記。
這種印記沒有別的效果,但若是被其他人殺害,那么,這印記就會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深深的植入兇手體內。
無法規避、無法阻擋、無法拔除。
這是一種保護,也是一種震懾,讓人不敢隨意對丹器宗門人下死手。
而現在,這卻成了他殺死同門師弟的證明。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盧全心中生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主動向宗門坦白事情的經過原委。
真要說來,他才是最無辜、最應該被宗門安撫的那個。
但很快,他就將這個念頭否掉了。
喬宇已經死了,死在了他的手中,這是事實。
可也正因為他死了,很多事情就變得死無對證,他單方面的說辭,根本無法完全取信于宗門。
比如喬宇為何要來殺他,如此大代價,總得有個原因吧,動機是什么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便是他賭咒發誓,用一條條道心誓言為自己的說辭背書,依然無法完全擱平此事,依然會生出許多事端,手刃同門師兄弟的他終將成為同輩之中的異類。
一番糾結之后,他發現,不要多事,不要多嘴,就當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才是最穩妥的。
于他而言,也是最有利的。
他相信,無論出于什么原因和動機,喬宇一定會將遮掩工作做得很好。
宗門即便通過命牌確認了他的死亡,也絕不會將此事和遠在外域的自己聯系在一起。
只要他不說,這件事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唯一的問題,就是體內的氣息。
這個氣息一天不消除,這件事的隱患就不會解除。
而他也想到了辦法。
世上就沒有什么萬無一失的手段,包括這種奇特印記,作為自己人,對于此法的缺點,他更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