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但現在不是時候。”克拉夫特敏銳地嗅到了一絲討厭的味道,是他最不喜歡的行政流程。
他可以理解無數繁復的操作,背上幾百上千個彎彎繞繞的知識點,就是理不清這些奇怪的規矩和流程,一沾上專業以外的文書工作就腦殼疼。
“還是談談目前的事吧,李斯頓你那邊的工作也必須做出調整。在我們徹底理清一切的發生機制前,一滴澄明藥劑都不能被使用。”
從感情上來說,李斯頓很難接受這個決定,“那我們馬上會回到原來的境地里,連你要求的清潔手術也沒法在一些截肢中做到。”
“我們沒法去賭到底多少服用澄明的人聚集會互相影響,況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計算多大范圍內算聚集。”克拉夫特對此也很無奈。
失去稀釋液的幫助會很糟糕,但如果放任一個會磨穿現世和深層之間壁障異態現象在文登港擴散開,他難辭其咎。
假設真的繼續下去,更多人意識到這項技術運用的意義,等敦靈那邊莫里森教授決定公開發現,那事態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
沒人擋得住手術無痛的誘惑,就算證明了不能太多人使用,結果也只會是人人都想著自己用了再說。
而光是在地下室里剩下的那點黑液,稀釋后就足以為數以千計的手術條件,這個人數放到整個文登港都會是相當可觀的一個比例,搞出鹽潮區事件的大型復刻就是時間問題。
“這太怪了,就像某種疫病,喝過澄明是它的傳染前提,而服用者聚集又是它的爆發原因”李斯頓瞪了一眼盧修斯,后者露出無辜的表情,克拉夫特當時也沒跟他講這個,“那我們是不是還需要讓他們分散開”
“很難做到,他們無處可去。而且應該不需要。”克拉夫特解釋道,“我猜井水已經把藥劑稀釋到了極致,以致需要持續飲用加以聚集相互作用才能逐步推動病程進展。”
“我們的方法就是先打破其中一環。”
更多的話被咽了下去,在游蕩的深層不可見生物,他沒法解釋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說出來除了被當做癔癥降低可信度外,毫無意義。
“我對這些沒有太多疑問,但是有一件事我需要知道。”李斯頓想問這個問題好久了,“澄明怎么會出現在鹽潮區的井里”
剛剛還一副暢所欲言樣子的克拉夫特迅速閉嘴,做出一副不怎么有說服力的思考姿態,旁邊的盧修斯縮了縮身子,盡可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場面變得相當尷尬,而對于李斯頓來說,無言是最有力的答案,比盧修斯的緘口不言還要明顯。
這下基本坐實了他之前的猜測。盧修斯幫忙隱瞞就算了,克拉夫特也說不出口,都不敢給出一個不確切的懷疑對象,這個人只能是卡爾曼教授,同時大概率是澄明藥劑的來源。
“好吧,你們要知道的話早去把他抓出來了。”裝糊涂是一門學問,盡管李斯頓沒有看過某些異界靈魂熟知的經典片段,但這不妨礙他在長期社會實踐中學會這門技能。
現在想要后悔已經晚了,這個坑在參與那場手術的時候就已經埋下,可能克拉夫特本人都沒意識到,事到如今誰也別想撇清關系。
教授憑什么要那么干啊這該死的動機到底怎么解釋李斯頓心里萬分抓狂,表面上還得維持無奈表情裝作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