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對意志力的考驗,尚存一線清明的腦海第一次在維持自主意識的狀態下經受了它的洗禮。
可以的話,克拉夫特倒是寧可和之前那樣暫時失去意識,那種意識喪失的生理逃避反應,是避免全數接下閥值外刺激的機制。
骨骼肌在不自覺震顫,呼吸急促,心室盲目地高頻收縮著,胃袋酸液反流,燒灼感上涌,但意識刻意地保持了清醒,竭力指揮顫抖的身體拋出油罐。
向著記憶中窗戶位置,它現在一定被固定在原地,油罐準確地砸在它身上,劣質罐體哐當碎裂,油液在滑膩皮膚上鋪開。
它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顧自地吼叫,直到克拉夫特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旋身用劍挑起火盆,飛散的熾熱碳火和漫天火星向它撒去。
明暗不定的飛火流光照映那個蠕動生物的全貌。
令卡爾曼著迷的腕足結構外生長著明亮的光瘤和揮舞的細小分支,遍布空洞腔管者呻吟嘶吼,生長口器與利齒者咀嚼吞噬周圍同類。
往次目睹它的殘缺記憶沒留下太多有效信息,唯獨記得成排的鋸齒牙列。
而在有所了解后看來,那分明是催生了過多尖牙的牙床,做出只適合撕碎的單一構造,安放在最容易接觸獵物也是其余分支的地方,由中樞未知的神經系統控制著胡亂撕咬。
滿是溝壑的表皮被屈曲的關節頂起,運動都是長骨銜接成的骨鏈關節屈伸,帶動本不可能用于攀爬的腕足做出支撐、牽拉動作。
糾纏的腕足分不清數量,長出這些扭曲之物的軀體,是一個以克拉夫特的見聞都無法確切描述的褻瀆之物。
那是一個主體由贅肉、碎骨、無用增生等一切“不必要”內容混成的大集合,點綴以五官、毛發,凡是沒在“完美”結構腕足里用上的東西,全被填進了這里。
它們雜亂地相互嵌合,像個特別放大版的畸胎瘤。皮膚艱難地蒙住了部分表面,由肉芽組織來填補空缺。
然而無序的增生彌合往往超出實際需求,瘢痕突出,新生小血管扎根其中。又因沒有角質層保護反復劃破再增生,贅生息肉如肉角突出成簇。
拉長的外耳似乎是體積膨脹的結果,側邊咧開無齒無舌的口腔,空洞地張大作無聲咆哮狀。沒有瞳孔的黃白色眼球徒勞旋轉,在翼狀胬肉下擁擠的眼眶里三兩聚集。
一些小型的腕足在上面抽芽生長,有的已經初具規模,更多的是在大腕足根部無力垂掛下來,像是缺乏養分。
碳火從空中落下,點燃魚油,爆發的火焰籠罩了它的幾條大小腕足,嘶鳴的協奏推向高潮,像在用小刀刮擦精神與肉體,亦真亦幻的雙重疼痛拷問意識。
蠕動之物瘋狂掙扎,拉扯那條被捕獸夾咬住的腕足,不顧錯合鐵齒撕裂肌肉,用極大的力量把夾子連帶鏈條固定長釘一起從地面上拔起,深可見骨的傷口溢出渾濁的發光白液。
聳拉著近乎斷裂的殘肢,它終于重獲自由,兇殘的細支張開口器,畸形累贅的團塊狀身體在燃燒腕足的推動下,嘶吼著向克拉夫特直沖而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