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力輕踢了他兩腳,不是良心使然,而是因為膝蓋也痛得使不上勁。
就剩最后一個了,按之前的隊形也不會太遠。威廉揉著肩胛舉高火把,照亮來路,準備找齊人后趕緊離開。克拉夫特說的沒錯,他們不該就這么來到這里。為山民所崇拜的未知之物在峰巒下行動,現在他們知道了,但已經身處險境。
沒有第四人,只余一小塊還算干凈的地面,證明曾有人躺在這里。看來他不是第一個醒來的人。
“見鬼的,偏偏在這時候亂走你們有見到沃克那小子嗎”
兩名剛被喚醒的水手才剛從地上爬起,小心地擦拭臉頰上的傷口,顯然不可能知道。也用不著他們說了。一串清晰的腳印在鋪陳巖粉碎石的地面上顯示出來,沒有指向來路。
威廉皺著眉頭跟上一個個清晰得古怪的腳印,間距整齊,甚至沒有停步駐留和碰壁。它們的主人并非盲動,反而可能在蘇醒后點起了火把,準確地繞過還在昏睡的人,路過威廉倒地位置后依舊沒有停下。
水手們本能地跟著火把來到威廉身旁,頓住腳步。他們已然站在交叉路口中央,那串腳印向新洞口延伸而去,步距穩定地踏入其中。
說句實話,威廉是真怕了,那種東西本就不像是該存在于世間的生物,他不覺得會有人在剛見識了如此可怖遭遇后,還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踏上它剛經過的軌跡。
“我們要去找他嗎”身后的水手問道,聲線變形得像慰藉港涂脂抹粉的造作流鶯。對任何需要合作去跟惡劣自然搏命的行當,拋下同伴都是大忌。但此一時彼一時,在暴風雨里尚能同舟共濟,在地下面對一條移動的山嵴也太過于超出極限了。
那東西應該離開了,不過誰知道呢光是回想那種駭人的聲勢,想象血肉卷入和巖石攪拌,或被像遭遇塌方的礦工被永遠地封死在地下,就令人膽寒不已。
“船長”
威廉聽得出來他們是什么意思,只要他船長一句話,立馬掉頭離開,沒人會在這多留半會。
“沃克”胡子抖動,口唇在它的遮擋后反芻著這個名字,回味與之相關的記憶。一個熱情干練的小伙子,從不偷懶。船上每個人都叫得出他的名字,當然也包括在場的三位,這就是為什么威廉選擇帶上他。
“可能他只是走錯路了,一會就能自己跟上來的。”靴子抬起,腳跟往后退了半步,威廉聽到如釋重負的舒氣。
就到此為止吧,他最后往黑暗深處投去一瞥,打算動身離開。
然而,某種有節律的聲音粘住了他的腳步。
兩種材質在碰撞,其中一種是巖石地面,讓人心中生出欣喜,認為是同伴迷途知返,如此便不用背負愧疚和船上眾人背后的議論。威廉想到了那些等距的腳印,正符合這樣的腳步聲。
但那聲音過于堅硬了,與巖石接觸的不像船員穿著編織鞋底或木底,而是另一種材質,非要說的話類似于大號的蟹足磕上礁石。它由若即若離到抵近,卻沒有火把光亮在黑暗中為腳步照明,頓時顯得有些異樣。
可威廉隱約地感到這不重要,心底期望沃克回來的念頭蓋過了懷疑。
他想象著那個小伙子粗心地弄丟了火把,只好扶著洞壁摸黑回來,還好這一會的猶豫留給了年輕生命一個機會。
有一線的違和感,在蟹膏里挑出魚刺、魚骨上摸到吸盤似的違和感,但在那張熟悉的臉出現時都被置之腦后。
腳步聲停了下來,不再上前。
他們都認得,那是沃克的臉,帶著若有若無的澹澹微笑,湊到火把光圈邊緣。也許是光照不足的原因,本就有點嬰兒肥的少年人臉蛋大了一圈,五官缺乏立體感,顯得像個寬扁浮瓢漂在昏暗水面。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