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動作幅度看起來并不快,被放大到這個體型上依然速度驚人,每次伴隨著巨大腕足揮擊的前進都會清空一大片障礙。
那種力量能砸穿教堂的墻體,也能像推倒孩童積木一樣摧毀簡單的屋舍,殘垣斷壁被卷入匍匐挪騰的腕足群中,所過之處夷為平地。復雜巷道是人類行動的阻礙,而不是它的阻礙。
腕足第三次攔住去路時,克拉夫特察覺到了這點。精神感官告訴他那些齊齊封閉的口器中醞釀著什么,不易察覺的囊腔鼓脹掩藏在菌鱗下。
他及時地轉向逃進另一條路,孢子與氣流快速通過生菌喉腔的汽笛尖孝轉瞬間淹沒來路,光線穿過色彩變幻的奔涌塵霧,折射出泛濫虹弧磷光。
快速地分辨了一下方向,朝著遠離教堂方向逃開,這浪費了他幾秒,感應范圍上方又有腕足揮落,而面前巷道出口處的巨蕈居然格外擁擠,并以緩慢的速度互相靠攏。
饒是以克拉夫特的反應力也迷惑了片刻,隨即踩著未完全合隆的孤傘攀上屋頂,騷動的菌絨似乎在有意識地反向擺動,試圖使手掌滑開。
精神感官掃到了一個非物質的奇怪事物,“質感”與庫普即將被拖入深層時能觀察到的精神體極為相似,然而它不與物質結合,只是在菌群中游離,所到之處蕈傘合攏,阻塞空間。
成熟傘蓋上的紅色凝結塊在它經過時紛紛亮起,指示出行進軌跡。
這就是那種在寄宿軀殼失去控制后,能被模湖感受到的東西,好像某種不穩定的低級魂靈、無形蜘蛛,在菌絲的網絡上穿行、撥動無處不在的絲線。
不屬于某一個軀體,或者說任何真菌沁染的東西都能成為它的軀體。
它才是天使
克拉夫特刻意放緩了步伐,讓攻擊落在近處,抓緊腕足沒做出下一步動作的時間掃查內部。同樣的“小精神體”寄宿于菌絲密集部位,光落入感知范圍內的就有兩處。
隨后腕足如之前那樣分節段地運動起來。這暴露出了它運動的實質每一段中都寄宿著一個飄忽的個體,它們通過菌絲掌控著“分管”段的活動,協力合成了這支龐大腕足的大運動。
通過真菌感染,它們接管了這具有史以來能接觸到的最大軀殼,并以按自身需求加以改造。然而這種協作終究不如原意志一以貫之的操控,呈現出反常的不協調。
這算什么蘑孤奪舍克拉夫特迅速遠離被操控著扭動起來的巨型腕足,跳到另一處房頂。他想不通它們到底該算作什么、從何而來,有著類似精神體的特性,本質又是以真菌為載體。
或許它們本身就是在深層菌林中誕生的精神、靈體。而借助愛德華不成熟法術施展大變活人的異教,帶來能溝通現世的蠕行生物,特殊寄居軀殼的同時為它們展示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更為豐饒的世界。
“該死的愛德華,該死的異教徒”克拉夫特在房頂間跳躍躲避著腕足。攻擊落下的間隔頻率在變大,相對的是整個世界都像在跟他作對,復數位的菌靈脫離蠕行生物的軀殼,四處游蕩軌跡染紅了視野里能發光的每一個菌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