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況比較特殊,沒法用我的方式給你治療。”克拉夫特雙手放在病人胸廓兩側,感受到明顯的摩擦牽扯感。
胸膜黏連
結核不是一種局限在雙肺內部的疾病,它會向外發展。而開展人工氣胸術的基礎結構,胸膜,就是離肺最近的東西。
胸膜炎癥滲液中的纖維蛋白沉著,就像兩張抹了糖水的皮紙一樣,比較容易吸收的水消失,固體成分殘留凝固,隨著兩層間相對運動粘稠拉絲,形成粗糙的內面。
當把手放在胸壁上,就會感受到這種粗糙摩擦感。在嚴重時,比如這位病人,兩層胸膜甚至會有部分被粘合到了一起,影響呼吸運動。
而這種時候,是不可能往里注氣的。
“可他們說您能治,而且剛才那人”趴在椅背上的患者側著身子,盡力壓低呼吸,能想象到每一次起伏都會對失去活動性的胸膜造成拉扯,引起不可避免的疼痛,除非呼吸停止。
炎癥應該還在持續,強迫其僵硬地保持一個不舒服的側身姿勢,避免引發更劇烈的疼痛。
“很抱歉,結核也有輕重之分,斷一根手指和斷了腿骨還是有根本區別的。”克拉夫特很愿意多向他解釋幾句,但即使是跟戴維這樣受過基本醫學教育的人說清人工氣胸的適應癥、禁忌癥都得費好些功夫,多說幾句不能改變什么,徒增困擾罷了。
他選擇在胸前虛畫了一個圓環,“我的醫術并不足以幫助你緩解病痛,愿天父保佑你。”
無需吩咐,庫普熟練地扶起病患,帶他離開房間,順帶從外面叫進下一位。
準備走開時,克拉夫特叫住了他“庫普,叫號有外面的人就夠了,你待會來幫戴維醫師拿乙醚瓶子。”
“啊”
“我”
兩聲同步率很高的疑問響起,戴維不敢確定地四顧尋找這屋里第二個叫這名字的人。雖然這年頭傳統師徒制在醫學界已經不是主流,但才跟了幾天就能上手別人的獨門技術還是有點不可思議。
“對,看了那么多天,流程也說過很多遍,就算是根穿刺針也該知道自己該穿哪個肋間隙了。下個病人你們來接。”克拉夫特把手泡進石灰水里,隱約的刺痛在手背皮膚薄弱處滲入。
連日不停的操作讓蒸餾酒供應都開始緊縮,又有不少耗費在了產率不理想的乙醚制取里,繼續拿來洗手似乎已經不太可能了,只好搬出已經丟掉很久的老辦法。
正如計劃的那樣,一個人不可能干完所有事,是時候試著開始教學工作了絕不是因為人工氣胸術已經得到了一定程度驗證,而他又實在頂不住高強度腦力體力雙重勞動。
“不用擔心,我會看著你們的。”讓出本來就屬于戴維的診室正座,克拉夫特撤到了一邊,愉快坐上觀眾席,“先洗手”
戴維大腦空白地按訓練得來的條件反射完成了洗手,默念著“視聽叩觸”坐上還沒涼的坐墊。庫普則站回了自己熟悉的扈從位,只是這次要保駕護航的對象是手術。
所幸這次的病人十分“標準”,幾乎只需要模彷著幾天來看到最多的操作就能基本了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