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些。”瓦丁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
不過這沒什么用,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根本無法掩蓋,要是真有東西在附近,無論是人是鬼,都該被吸引過來了。
對面悄無聲息,只能說明一切早就結束,他們來得已經太晚。
漫長到好像過了一整年的等待后,碎石中終于被清理出了能供人從上方爬過的通道,瓦丁身先士卒地爬了進去,克拉夫特跟隨其后。
頂部距背后不足四橫指距離,胸腹下方就是棱角分明的石塊,需要靠臂力稍稍撐起身體,同時側著腦袋防止刮傷下巴。
僅僅兩米左右距離,前面瓦丁的呼吸聲就變得粗重,扁平的空間帶給人隨時會窒息的錯覺,所以他本能地開始深呼吸,用以平復憋悶感。
但擴張胸腔進一步壓縮了活動空間,在深吸氣時,只要稍狹窄點的地方就會難以通過,巖石邊緣撞擊起伏的肋骨。
主要光源只有身后火把的不穩定照明,經障礙阻攔后形影綽綽,像在滿是磨牙的上下頜間爬行,前方是深不見底的咽喉。
“放松些,控制呼吸,你能鉆過去。”察覺到前面的人呼吸粗重、逐漸停住,克拉夫特很容易就猜出了狀況。
環境和心理壓力誘發的幽閉恐懼,他也有同樣的感覺,不過早就相當習慣了,跟切斷精神感官的極端的逼仄感比起來,現在這點跟在走廊里散步差不多,很難激起波瀾。
“停一會,平靜下來,用鼻子吸氣對,就是這樣,保持住。”
瓦丁不是蠢人,收到提醒后很快平復呼吸調整過來,低聲道謝后把掛在腰間、不時卡住的劍放到前方,繼續匍匐行進。
他們能帶的東西也只有隨身武器了,還好對面有充足的補給可供使用。
總長不過五步遠的距離,愣是消耗了近十分鐘才爬過去。克拉夫特很懷疑,要是真在對面遇上什么,他們到底還有沒有機會爬回來。
但那東西應該真的離開了,直到他們鉆出縫隙、小心翼翼地踩進污濁水洼里,也沒再有什么引起警惕的聲音響起。
只有進入這邊的水汽,才能真正意識到它有多濃。不是單純潮濕造成的狀態,而是那種瀕臨大面積水域時會感受到的浩渺。
近乎凝為實質的水霧阻滯照明,將光路外的事物籠罩。
從散碎的箱子里收集起火把、蘸油劃燃,場景全貌在眼前被點亮。
混合著一抹紅棕色的粘稠軌跡在通道內游走,符文筆畫般地蜿蜒消失在前方左側的石室入口。
總體而言比預想中干凈,基本不存在大片的血污,也沒有明顯打斗痕跡,搬運補給的駐留者在沒做出太多反抗的情況下,就那么被抹去了。
如同那片僅存于想象中、未曾謀面的水域伸出它靈活細長的口器,探入人們自以為安全的庇護所,將此處席卷舔舐一空。
兩人對視一眼,克拉夫特讀出了瓦丁的意思
繼續走
他點點頭,避開那些可疑的粘液,探進曾作為臨時營地的石室。
里面的積水更為嚴重,已經形成了一片波紋蕩漾的淺水,浸泡著空棺和各種雜物,也抹去了絕大部分痕跡。
積水來自于通往下水道的裂隙,現在已經不能叫它裂隙了。地震嚴重破壞了靠下水道一側石壁,將裂隙擴張為可供正常行走的大洞,水流經其灌入室內。
當時的情形大概比較匆忙,剛拆開的食物、少許木柴、換下的靴子都四處漂浮著,只來得及手忙腳亂地優先轉移其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