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多米尼克靠在草垛下,生無可戀地抱著拐杖,看雇農和工匠們來回忙碌,“我單知道駕車會有點困難,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那么糟糕。”
“克拉夫特先生肯定生氣了,我們就等著在這種地種到死吧,希望他哪天想起來什么可以廢物利用一下的工作。”
菲爾德不敢吱聲,往嘴里塞了顆野莓,這片久未有人踏足的荒地上散布著自然安排的零星小驚喜,橙紅色表皮豐潤溫暖,包裹著稍澀口的甜美汁水,非常完美。
雖然對現在的安排有不同看法,但同伴還在氣頭上時,他最好保持低調。
那次意外后,兩人就被火速發配到了山下,負責指揮雇農和工匠重建修道院附屬莊園。
負責傳達的雷蒙德修士稱此為“任重道遠、關系騎士團未來根基的工作”,需要仔細規劃,在下次播種季到來前準備好主糧輔食儲備、草藥種植、馬場、工坊等區塊,根據需水量和污染程度分配上下游位置。
具體計劃草稿就有好幾頁,還包括了幾塊克拉夫特專門劃定、要求遠離流動水或生產生活區塊的留白,沒有給出任何額外標注。
乍一看確實是扛起重任,然而實際接手就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目前他們還處于修復各種基礎設施、重開墾荒地的起步階段。
本地招募的雇農不可能立刻放棄快收獲的麥田投入這邊工作,而荒廢了二十余年的原有設施大部分只能重建,一切都慢得讓人心焦。
作為外行人,他們既沒法指導本地人如何種地,也不可能為專業工匠們提供技術指導,每天工作比較委婉地說是統領全局、監督進度,直白點就是工地吉祥物。
兩人每天空得發霉,要做出什么成績估計不太可能了。
“其實吧,我覺得克拉夫特先生既然還讓三天寫一次書面報告,就說明沒打算邊緣化我們。”平心而論,菲爾德覺得一個成天忙碌的人,是不會愿意每三天抽時間來閱讀無意義報告的。
甚至他們還被特別告知,如果有特殊狀況、包括個人問題,都可以直接當天派人口頭傳達,無需等待。
說實話他很疑惑土里能刨出什么值得一提的東西,這段時間除了發呆外就是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湊齊一紙匯報內容,交由定期下山采購的人順路帶回。
在多米尼克還在自怨自艾的階段,他已經基本習慣了田園生活,不考慮前途的話,在這一直呆下去其實也算個中上選擇,可以將更多的精力用于尋找個人興趣愛好。
又嘗了顆顏色偏紅的漿果,他滿足地嘆息,這樣悠閑的生活再多幾天也挺不錯。
要是有糖就更好了,漿果季節一般都很短,和糖熬煮做成果醬就能在物資匱乏的冬天里回味此時味道。
把裝水果的木盤往旁邊遞了遞,多米尼克沒有回應,也許意外事故造成的影響還沒消退,本來就不算很活躍的性格變得更安靜了。
偶爾能看到他出神發呆,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問起來也不說。
“需要找點書看么?我帶了自己抄的故事集,你有興趣嗎?”
“什么?”多米尼克頓了一瞬,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是在叫他,“哦,不用,那些我都看過了至少三遍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該不會是傷到腦子了吧?”看這樣子就知道他剛才又走神了,希望不會是事故后遺癥,那可太讓人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