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給配了伊馮。
想到不用再事事親力親為,哪怕克拉夫特也會感覺輕松起來,精神振奮。當即決定把今天的文書工作分雷蒙德修士一半,留出自由時間。
除去實驗不順利外,他對新實驗室還是很滿意的。
空間充足、儀器齊全,大概只有莫里森教授還在世時的敦靈大學醫學院可比。
不,即使是敦靈大學,也不會有如此大量的全新玻璃儀器。
成排白玻璃奇形罐釜碼放在純棉墊襯的箱盒中,也許它們也在好奇為什么實驗的主人會成日觀察肉湯,而不是傾心于復雜物性反應。
他的失敗顯然源于難度曲線過于陡峭。
正確選擇應該是趁早倒了赤橙藍紫齊全就是沒綠的培養皿,洗手鎖門去隔壁。
修道院旗下慈善診所即將開門,得趁早給準備點壓箱底東西,免得水平不如戴維五世的修士們除了祈禱和草根煮水外什么都拿不出來。
不過他要做的事情本質上和草根煮水也沒啥太大區別。
把桌上兩扎干柳樹皮切碎了丟進圓底瓶,倒入高濃度酒精后,整瓶浸入溫水加熱。
作為天然藥物,柳樹皮里理論上應該富含可被酒精萃取的水楊苷。
含量不確定,沒人教過也沒看過。克拉夫特只熟悉工業產品和淀粉壓片裝瓶后的樣子。
等到泡得差不多——當然,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差不多,只是瞪著瓶里的液體顏色逐漸變深,從淡黃色到琥珀色,再撈出冷卻。
理論上這時水楊苷應該已經和色素一起轉移到了酒精里。
下一步是過濾除去樹皮,再繼續加熱蒸發部分酒精,進行濃縮,直到形成更高濃度溶液——別燒開了。
于是液體顏色繼續變深,向棕色轉變,茶渣似的可疑過濾不完全遺留物上下翻騰,像因為粗糙操作而忐忑不安的心情。
出于擔憂,克拉夫特又用細棉布過濾了一遍,順便往里加稀硫酸。稍多了點,但沒關系,反正理論上就是需要酸性環境。
酸度合適后,溶液里就是水楊苷的水解產物——水楊醇了。
沒錯的話,根據某本醫用化學有機章節課外興趣擴展部分角落里的順嘴一提,現在只要往里滴濃硫酸,氧化產物在酸性環境的溶解度很低。
就是那么簡單,兩扎柳樹皮、酒精、硫酸,外加價值敦靈老城區一套房的玻璃儀器,接下來見證的雪屑樣沉淀,就是傳奇非甾體抗炎止痛藥阿司匹林……的前體,水楊酸。
相比乙酰化的兄弟,它溶解度低、吸收差、味道離譜、消化道副作用強、抗血栓作用約等于零、刺激性大到可以拿來去皮膚角質,但強就強在現有理論條件下可完成。
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操作水平仍和徒手控火的慰藉港蒸餾大師阿德里安神父存在差距。
“不對,咋沒沉淀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