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最主要是兩件事。”雷蒙德修士捏緊鼻子,試圖屏蔽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異味,但它們的存在感實在太強了。
濃郁的酒味、植物的酸苦,還有油料和紙張燃燒的煙熏氣,這幾樣混在一起,讓他感覺自己被泡進了什么邪門的藥酒瓶子里,快腌漬入味了。
很難想象一個正常人是怎么在這堅持了兩天,并且目前而言還沒有顯露出一點要結束的樣子。
在他說話這會,昨晚帶著巡邏隊遛了大半個修道院的始作俑者還在忙個不停,把浸泡著發脹樹皮的淡綠色液體濾進另一個容器里。
“第一件事,我希望你知道,昨晚的事情造成了些不好影響。正常而言,一位修道院長是不會無故連續幾天不在晨間禱告出現的。
“也不應該半夜摸黑在走廊里奔跑,劈壞剛修好的門栓。必須得承認,那種技巧真是……不可思議,準度、力道,我想不出是怎么做到的。
“不過和這個相比,我還是更想了解一下,你跟幾個書架有什么私人恩怨,以至于要用上‘那種方式’。”
盡管在敦靈不幸見識過一次,近距離觀賞那種力量的痕跡又是另一種感受。木質離斷處刷新了對光滑一詞理解,沒有絲毫毛刺和受力跡象,觸摸那完美到極致的切面時,會體驗到如芒在背的寒意。
如果當時那里有什么不太識趣的闖入者,場面估計會比較恐怖。
“十分抱歉,我遲些時候會解釋這事。情況有些復雜,短時間內沒法說清。”克拉夫特晃蕩瓶子,猶豫再三后把液體再過濾了一遍,這下清澈多了。
“事實上,我也不清楚到底遇到了什么。”
“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極端危險的東西嗎”
“難說。目前為止,它似乎沒展現出明顯的攻擊性,至少沒有竄出來咬我一口的意思。”
瓶中液體的吸引力看起來不比非自然力量差,至少在克拉夫特眼中是這樣。
他熟練地從大號試劑瓶里分出等量的三份,加入樹皮浸出液,攪拌均勻。
然后開始在在身前虛畫圓環,協調性良好的身體機能讓動作格外標準。似乎是怕一遍不夠,他還多畫了幾圈,顯得不倫不類的。
但能看出態度相當好,想必是對天父有事相求。
“你這是在”
“祈禱啊。”克拉夫特詫異地看了一眼雷蒙德,好像奇怪的不是自己,而是提出問題的人,“愿主保佑祂忠誠的騎士團長實驗順利、產率倍增。”
“……”
雷蒙德放棄了掙扎,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糾正克拉夫特對信仰的態度了。
某些人并非對主流信仰沒有敬畏,而是對所有類型的宗教信仰一視同仁地不敬。
就職以來,唯一的安慰大概是對方的小弟子對圣典故事挺感興趣,或許騎士團的下一代尚有希望,可以往正道上引導。
“第二件事,您或許也發現了,管理一個騎士團并不是容易的事,無論您還是我,都無法獨自處理所有事務。”他在后半句加重了語氣。
“我們需要分工,或者說分權,把事情交給合適的人,讓他們擁有憑自身智慧決定處理方式的自由。
“大主教會將每個城市的教務分派給地方主教,只了解大致情況,而不是每隔幾天收一份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