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你果然人如其名,頭大且膽大”張德瞥如此評價后,何樂為再次確認道“兄臺,此刻決策權在你手中,一旦出了人命,恐怕會有官司纏身,這位萬年縣衙的司法佐官是我請來的,究竟是否實施縫合,還請兄臺定奪。”
張德瞥毫不猶豫“做,趕快做,生死就在一瞬間,他又不是我的親老子,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何樂為不禁露出微笑。
盡管張德瞅未曾親自動手實施縫合手術,但身為歷經沙場生死的勇者,協助喬洮陽處理此類事務自然是綽綽有余。王府早已備妥熱水等必備物品,無需等候,喬洮陽解開腰間的束帶,在榻邊鋪展開來,其中赫然陳列著一排閃爍著冷冽銀光的手術刀具和精細針線
“果真是行家里手”何樂為先前僅存猜想,此刻親眼目睹喬洮陽拿出專業的醫療器械,心中的疑慮也隨之煙消云散。
喬洮陽一面用滾燙的沸水消毒刀具,一面向何樂為詢問“你是怎么斷定我能做這個的呢”
何樂為不愿再隱瞞實情“早前與你接觸時,我從你身上聞到了一種特殊的香氣,并非世俗男女常用的香料,反而更像是西域用于遮掩尸體異味、用于制作木乃伊的香料”
“木乃伊是什么”喬洮陽問道。
何樂為簡潔地解釋道“在西方,人們信奉輪回轉世的說法,更有甚者認為人可死而復生,因此一些貴族死后,會將內臟和腦髓取出,填充各類香料,以防腐朽。”
喬洮陽聽后感到詫異“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何樂為嘿嘿一笑“我住在靖恭坊附近,時常與那些胡族女子探討生活哲理,還有什么能難得倒我”
喬洮陽微微點頭,而張德瞅則笑了起來“我看大頭你與其說是探討生活哲理,不如說是研究怎樣創造生命吧”
何樂為哈哈大笑,兩人笑容同樣猥瑣至極。
喬洮陽眉梢微蹙,突然冒出一句“這事兒就那么有趣嗎”
這讓張德瞅和何樂為尷尬不已,心想喬洮陽莫非不曾體驗過他對男女之事竟如此淡漠
然而,喬洮陽并未深究這個話題,示意張德瞅清洗傷口。待張德瞅清洗外層傷口后,由于手法過于粗獷,喬洮陽決定親自接手。隨著附著的香灰被洗凈,傷口再次涌出血流。
喬洮陽迅速用潔凈的繃帶吸去血液,隨后開始縫合傷口。他的動作迅捷且準確,全身心投入,頃刻間便進入了忘我境界。然而,在動手前,他點燃了一支線香,并將兩枚銅錢輕輕覆蓋在慕容順的雙眼之上,又用紅紙封住了慕容順的口部。
他幾乎是將慕容順當作一具尸體來進行縫合
即使是久經戰場、經歷過無數生死考驗的張德瞅,面對這怪異的一幕也不禁寒毛直豎。喬洮陽的手法精確無比,猶如一臺毫無感情的精密儀器,他甚至連最細微的呼吸聲都沒有發出,雙手雖滿是鮮血,卻如白玉般晶瑩剔透,宛如浸泡在血水中的一尊漢白玉雕塑。
線香燃盡之際,喬洮陽也完成了縫合工作,一邊收拾工具,一邊向張德瞅指示“可以準備入殮了。”
他在整個過程中完全沉浸其中,仿佛忘記了自己并非在救人,而是在尸檢完畢后的縫合作業。
張德瞅壓低嗓音對何樂為悄聲道“大頭,找個時間讓你們的司法佐去瞧瞧大夫吧,這里有些蹊蹺不明”他邊說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殼。
第四十九回大頭你的機靈勁兒
喬洮陽擔憂身份泄露,在處理完慕容順的傷口、確保其性命無憂后,便尋了個由頭抽身離去。家眷得以進入,那些經驗豐富的老醫士再次有了施展醫術的機會。待張德瞅與何樂為走出屋外,都水監的其余人員也已完成了搜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