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齊遂良的宅邸門口,何樂為聽見里面傳來的陣陣哭喊,心中頓時安定下來,而尉遲敬德則是皺緊了眉頭。
門邊右側蹲著一個九歲左右的孩子,正在玩弄手中的藤球,何樂為暗暗向他豎起大拇指。
這孩子名叫十三郎,是龍光祖的小弟,常伴何樂為左右,以便傳遞消息。原本藏在雍州府衙照壁后面的就是這個機靈的小家伙。
畢竟他是龍光祖的小弟,靠龍光祖生活,何樂為只需一個眼神,他就能明白何樂為的意思。
然而理解是一回事,要成功進入齊遂良的宅子,并贏得齊婉言的信任,讓她配合演戲,十三郎還是有些手段的。
何樂為沒多停留,正要進去,尉遲敬德卻先一步邁了進去。
守門人是個識相的,見到尉遲敬德身穿三品紫衣,哪敢阻攔。
何樂為笑著搖頭,對李弘節說“使君請。”
“果然是皇后殿下做的媒”李弘節見門房對何樂為恭敬行禮,毫無生疏,知道何樂為已是齊家的常客,于是問道。
何樂為看了看尉遲敬德的背影,低聲對李弘節說“皇后殿下只說我和婉言很相配,這算不算做媒呢”
李弘節略感驚訝,然后忍住笑說“除非去問皇后殿下,否則還真不清楚算不算”
聽到這里,何樂也為之一笑,顯然李弘節對他充滿善意。何樂為本想問個究竟,但尉遲敬德走得越來越快,顯得不耐煩,他也不好落后于李弘節。
齊家后院已亂成一團,幾個婦人在房間的帷幕后哭泣,應該是為了安慰齊婉言。仆人們都圍在房間外面,房梁上還掛著一丈長的白綾,一個胡床倒在地上。
胡床并非真正的床,而是類似馬扎的小型坐具,其形狀與后世的馬扎相差無幾。
齊遂良悶坐在外廳的胡椅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看見尉遲敬德,也只是冷哼一聲。
尉遲敬德抬頭看了看那白綾和地上的胡床,又聽了帷幕后婦人的哭聲,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原本以為是何樂為故意搗亂,沒想到齊婉言真的自縊,她畢竟是黃帝欽封的賽雪芙,深受寵愛。如果這事鬧到金殿,別說他的狗兒子,就連尉遲敬德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事已至此,只能讓兒子受點委屈,只要他自己沒事,就能動用關系,四下活動,爭取早日讓兒子出獄。
考慮到這一點,尉遲敬德也只能咬緊牙關,向齊遂良叉手行禮說“是我家犬子失態,行為不端,教子不嚴是父親的過錯,我尉遲融向你道歉”
齊遂良微微抬起頭,他畢竟是文官,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悅,也不能不禮貌,勉強回了個禮,這已是他的極限了。
尉遲敬德識趣,轉向李弘節說“事情已至此,大人公正處理吧,只是犬子年幼體弱,又斷了一指,還望大人能憐憫一二,讓府上的醫生給他治療傷口”
“法律不容情面,吳國公愛護子女的心情可以理解,該給予方便的地方自然會方便”
尉遲敬德感激地抱拳,走出門外,何樂為站在一旁,稍微讓開道路,卻聽見尉遲敬德低聲對他說道“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你惹了什么麻煩”
何樂為原本不想跟他計較,但實在忍不住“尉遲恭,你兒子是兒子,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
“你兒子先做了壞事,別說斷一根手指,以后如果再作惡,我殺他也不會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