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你覺得我們在北方能贏,能夠吃掉北境蠻族與宗門靠的是什么?”
許殷鶴立于原地,淡聲回道:
“臣還請陛下明示。”
李耀玄沒有回頭,大步向前,語氣含笑:
“又裝糊涂啊呵,北境能贏靠的是你我二人長達十數年籌措,靠的近乎不顧一切的資源投入,宗門如今在西疆落子,謀劃數十年,你有什么資格能和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
“.”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許殷鶴依舊站在原地,語氣平靜:
“看來陛下已然忘記我等二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了。”
“朕當然記得。”
李耀玄帶著一絲追憶的聲音縹緲傳來,低沉唏噓:“人之將死,曾經的有些事情便越忘不掉,那段如履薄冰的歲月最近一直在朕眼前晃悠,每一次賭命,每一次險象環生.朕想忘都忘不掉。”
許殷鶴聞言,沉寂的眼眸中閃過一縷復雜,下意識想要抬步,但最終還是選擇站在原地。
而對方的聲音在沉默了少許之后,也緩緩再度傳來:
“相國你回去吧,朕已經得到想知曉的情報。
“希望伱期待的那人能不負你的期待,也希望他能活著回到帝安。
“畢竟,不久之后清焰和昭淵也要回京了。”
“.”
許殷鶴立于樹林的陰影,默默看著那道熟悉身影,沿著那曾走過無數次的河堤逐漸遠去,直到對方消失在視野中才緩緩轉身。
但,
這次他沒再行禮。
鎮西府城之內一片肅殺。
看著城墻之上那亮起的一片星光斑點,許元心里其實有那么一絲想要立刻帶著李君武等人跑路的沖動。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奮斗的人,能擺爛咸魚,便絕不會積極向上,走到如今這一步,其實都是外力在推著他走。
老爹那宏愿般的理想,許元是贊同的,但怎么說呢,比起兼濟天下,他更想獨善其身。
可問題是他身邊的人已然被高度綁定在了相府這條戰車之上,想要獨善其身,那就得繼續下去。
自己的身份,身邊之人與手下之人的期待,讓許元他都不得一直逼著自己硬著頭皮上。
不管是最初盛山縣,還是北境一行,他都絕對不能失敗,但如今鎮西府的情況與之前他遭遇的一切事情都有著本質的不同。
這個局不是相府的攢起來的,那位相國老爹都把這邊放棄了,他自然也就沒有必須贏的理由,而從周遭這四溢的殺機來看,整個鎮西府已經爛透了。
北境之行他主導謀算戰局完全是倚靠著那位相國老爹給予的無窮權勢,而如今在鎮西府他手上能夠使用的牌屈指可數。
來到鎮西府后,他確實已經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廢掉了對方提前布置的很多底牌,但對手的底牌即便到了這一刻也依舊深不見底。
還沒開打,自己這邊先用城防重器給他來了一輪齊射,許元甚至可以合理推測城防大陣那邊估計也被對方提前做了布置。
宗門數十年的謀劃,根本不是人力可擋。
“.”
這一瞬,許元想了很多很多。
跑路的思緒在心間蔓延,但卻忽然歸于了唇角的一抹笑意。
許元的視線越過了那擋在自己身前的司子鏡,投落在了那數十架泛著無垠殺機的重器機弩之上。
去他媽的跑路!
又不是沒有贏的幾率,李詔淵那個混賬都能以自己性命為賭注入局,他許長天又何懼之有?
“司先生,不用管我。”
在第三根晶體巨箭襲來之前,許元的聲音悄然傳入了司子鏡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