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生只如初見,許元對天衍的評價興許會是‘神秘’二字,對于那時的他來說,天衍無論是性情還是功法,亦或者隸屬的監天閣都籠罩在迷霧中,但人生總會隨時間一往無前。
所以天衍并不神秘。
相反,在一眾因修行體系與個人偉力造就的奇葩性格面前,她反而顯得太過尋常。
她會吃醋,會生氣,會無理取鬧.....與冉青墨的不食人間煙火和李清焰那如鏡花水月般的完美相比,天衍就如同他前世隨處可見的鄰家少女。
甚至從客觀意義上來講,她還有些不太聰明。畢竟作為監天閣圣女,遇到他后她居然連一次像樣的反擊都未曾打出來。
但在這一瞬,許元對她的評價又歸為了最初。
神秘。
血霧的中央,黑死菌毯擬態出的血肉之海內,許元仰視著那帶著漠然殺意抵臨頭頂的少女。
生命道蘊吞噬生靈生機,供養黑死菌毯后,又化作間淵為他提供源炁,形成閉環。
如許元所想,作為萬年前的劫難,異鬼的間淵能夠克制屬于監天閣的‘天衍道法’,間淵為他隔絕了‘天衍道法’對天地源炁的影響。
可就如同水能滅火,火亦能沸水一般。
如魅神幻境中一般,天衍再一次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她沒有給他延展間淵的機會,新生的間淵無法抵御她周身那熾烈的光芒。
天衍一雙金瞳散溢著圣潔的光輝,手中掐著的玄奧印法直接抵住了他的身體。
然后,
籠罩在天劍峰上的血色迷霧驟然被一道劇烈虹光貫穿!
隨即光束橫移,摧枯拉朽的于山脈之上犁出一條溝壑,隨后劇烈爆鳴與煙塵點燃了漫天山火!
當一切歸于平靜,在那外界不可視的血霧中心,無垠的黑死菌毯已然變得焦黑一片,余燼的火光在其中閃爍飄飛。
許元握著握住了天衍捏著印法的皓腕,她印法指尖的光暈并未消散,炙熱光暈依舊在其上閃爍。
生命道蘊不斷彌合他腰間致命傷勢,而毀滅的火焰又在不斷灼燒著這抹磅礴的生機。
若非他出手阻攔,
這炙熱的光束已然將他攔腰斬斷。
以許元術法體系雖不至于立刻暴斃,但也會因為經絡的斷裂導致術法中斷,從而陷入絕對的被動。
因為周遭的墟燼中的黑死菌毯已然說明生命道蘊是無法立刻彌合這術法造成的傷痕。
在這等層級的戰斗中,陷入絕對的被動和直接死了之間區別只在于時間早晚。
漠然無情的金瞳對上了他視線。
天衍依舊在用力的想要繼續斬下,凝成法印的纖手因為角力而微微顫抖,見狀許元輕笑間唇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了一縷鮮血:
“很不錯的攻擊。”
角力之間,生命漸漸自墟燼之中重生,再生的黑死菌毯開始朝著許元窸窣蔓延,如同膠水一般強行粘合著那生命道蘊都無法至于的灼燒斬痕。
而與此同時,
絲絲縷縷的由黑死菌毯凝成的觸須同時延伸向了他面前圣潔無暇的少女,從赤裸的雙足盤旋而上。
小腿、大腿、腰肢、手臂....脖頸。
數息時間,許元操縱的黑死菌毯便已然遍布了她的周身,但卻差之毫厘的被一層淡淡金光隔絕在外。
“咯吱...咯吱...”
束緊、發力!
黑死菌毯無法穿透天衍周身那層單薄的光輝,但巨大的勁力卻依舊一點一點的將她凝成法印的纖手自他身前拉向一側。
而天衍卻依舊沒有放棄。
許元俯瞰著冰冷的她,聲音帶著嘆息:
“你在堅持什么?這烈陽光束一樣的術法應當不是你的底牌,既然失敗,為何不退呢?”
說話的同時,意魂化作粘稠黑霧開始蔓延而出,絲絲縷縷的消融著她周身那一層薄薄光暈。
感受著‘天衍道法’被詭異不斷侵蝕,少女沒有說話,眸子內也沒有絲毫動搖,只是平靜的盯著眼前的他。
如舊對視,
驟然感應到不遠處傳來的炁機,許元忽地笑了,伸手蓋在了少女的腦袋上,低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