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之際與相伴一生的同袍相殘,這份落幕對他也算盛大,不是么?”
“可你確認能成?”
“當然。”
溫忻韞的回答很是篤定:“時間會改變一切,興許方才李耀玄確實為許殷鶴的那個臨終并肩的提議心動過,但若他當真還忠于他們之間的理想,許殷鶴做出提議的那一瞬他便不會遲疑,更不會給洛薇斬出那一劍的機會。李耀玄....親手放棄了許殷鶴為他創造的最后機會。”
“.......”天夜沉默以對。
高空凌冽的風卷動著二人衣袍,溫忻韞側眸看向那已然消失的傳送黑洞,話語悠悠: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圣人之上的出現已然一定程度的改變了現有戰爭的模式,他們兩尊圣人之上帶有死志的破壞會給劍宗山門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屆時劍宗這個指揮中樞被毀,弘農北部四十萬黑鱗軍一旦南下,那便是摧枯拉朽,宗盟恐怕得崩潰至岐臨山一帶才能重新建立防線。
“李耀玄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弘農地廣富庶,各類礦產資源一應俱全,本就鯨吞掉鎮西府的相府許家一旦再將弘農地區納入囊中,那便幾乎能掙脫皇族為相府套上的最后枷鎖——資源。
“皇族所希望的,是讓相府與宗盟在弘農創造一個巨大血肉磨盤,即便不能流盡雙方最后一滴血,也得讓他們有介入分享勝利果實的機會。”
說到這,
溫忻韞緩緩收回了視線,蓋棺定論般的評價道:
“這千載歲月,我見過很多忠于理想之人,李耀玄他終究會和那些人一樣失敗,敗于人性。”
“所以許殷鶴呢?”
天夜忽地問:“方才在場這么多人,唯一帶有死志的竟是處境最安穩的他,你認為他也會失敗?”
溫忻韞這一次沒有立刻回答,認真的思索很久,才細聲說道:
“年輕時的許殷鶴是個不折不扣的理想者,他這一生都會死在追求理想的路上,所以我為他準備好了屬于他的謝幕。”
理想者死于陰謀是對他們侮辱,但也是適合的結局,天夜沒有詢問對方勝算幾何,更沒有詢問其謀劃內容,只是輕聲道:
“看來你為此做了很多的準備。”
溫忻韞聞言,側眸瞥向了天夜:
“閣主你沉睡太久,對我而言,許殷鶴與李耀玄從來都不是變數,你與許長天才是。”
“那倒是可惜了。”
天夜唇角劃過一抹弧度:“方才差一點,你就永遠都不用再見到我與他。”
說著,
天夜的嬌軀凌空而起,猶如一片落葉緩緩飄向了天空,俯瞰著立于原地的女子,緩聲道:
“如果一切真的能如你所說,我會高看你一眼,但從事實來講,我覺得你會為自己的這份傲慢付出代價。”
溫忻韞思忖著對方話語,低聲道:
“你是指許長天?”
“你很聰明。”
天夜睥睨著下方那危險的女人,聲線幽然:“就我了解許元,他不可能專程為冉青墨而來,他到劍宗應當還有其他的目的。”
溫忻韞眼眸微瞇,緩聲笑道:
“也許,他是為了給自己的父輩們創造一個機會,只不過李耀玄沒有接。”
天夜臻首微搖,含笑道:
“不,他不是這樣的人。若是知曉許殷鶴的死志,他非但不會贊同,反而會私下進行干預,哪怕這會違背他父親的意志。
“而且你忘了么,方才他說過專門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溫忻韞眼神微微一沉,音調逐漸下降:
“閣主,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天夜彎眸一笑,沖著遠處的天衍揮手示意了一瞬,道:
“這只是一個提醒,而且是一個沒有任何反應時間的提醒,你應當很快就能收到某些噩耗.....好了,監天閣該離開了,希望你能處理好他為你準備好的禮物,溫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