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宏曄一時語噎,半晌憋出一句“咱們就榆哥兒一個兒子,再難我都要讓爹娘同意。”
蕭水容沒說好與不好,只奇道“關大夫的藥真管用,這才多少功夫,榆哥兒臉色就好看多了。”
膚色依舊蠟黃,但不似先前那般透著灰敗,碰一下就要碎了。
韓宏曄撓頭“明兒我去山里一趟,看能不能找到鳥蛋。”
太平府處于大越不南不北的位置,冬天里運氣好,也能在鳥窩里摸到幾個鳥蛋。
家里的雞蛋都是留給老三還有他那對雙胞胎的,就算有多余的,也會給韓芷蘭吃,輪不到大房二房的孩子。
榆哥兒自打生下來就沒吃過好的,個頭比芷姐兒一個姑娘家還矮,又瘦又黃,走路都不怎么穩。
雖說這年頭家家戶戶的孩子都這樣,但誰讓韓家有三房的孩子作比照呢。
二者相較,榆哥兒跟剛從荒年過來一樣。
明明韓家的生活條件在桃花村屬于上游水平。
蕭水容又說“我下午出門打豬草的時候榆哥兒還在家里,他平日里都不會亂跑,更不會跑進山里,你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怪她,打完豬草回來就被齊大妮叫去做晚飯,都沒注意到榆哥兒在不在家。
韓宏曄沉默片刻“回頭我問問芷姐兒。”
蕭水容嘴上應著,心里卻沒底。
芷姐兒她還不清楚,跟黃秀蘭一個性子,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多半是問不出什么。
不過她也沒打擊韓宏曄,只吩咐道“我去做飯,你看著榆哥兒。”
韓宏曄疊聲應下,搬著凳子坐在炕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韓榆。
小白花仍散發著白光,兢兢業業治療。
在陌生兩腳獸的注目下,輕晃了晃葉片,像在打招呼。
隔壁正屋,關大夫離開后,韓發打發走了老大兩口子還有黃秀蘭,反手關上門。
他也不說話,就這么站在齊大妮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齊大妮縮在被窩里的身子抖成篩子,磕磕巴巴地說“他、他爹,你聽、聽我說”
韓發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甩了上去。
齊大妮被抽歪了臉,尖叫聲剛從喉嚨里溢出,就被韓發強行喝止“閉嘴”
齊大妮瑟縮著,捂著嘴牙齒發顫。
韓發甩了甩打疼的手掌,面無表情道“你再鬧下去,若是影響到老三的科舉,讓他考不了秀才,我要你的命”
這話聽著輕飄飄,齊大妮卻知道,韓發說的是真的。
不敢再捂著刺痛的地方,乖順的模樣和之前判若兩人“我知道了。”
韓發轉身走了出去,坐在堂屋繼續抽旱煙。
齊大妮在正屋躲了近兩刻鐘,確保巴掌印消下去了,又捯飭了臉上的抓痕和禿了的頭皮,才躡手躡腳出來。
夜幕降臨,氣溫也隨之驟降。
途徑堂屋,齊大妮瞅見坐在一片黑漆漆中抽旱煙的韓發,當時打了個哆嗦,腳不點地鉆進灶房。
蕭水容在灶臺上忙活,兩口鍋里都燜著菜,還要洗菜切菜,頗有些分身乏術。
苗翠云則不時往灶塘里添根柴,再用火叉撥弄兩下。
今晚老三和松哥兒回來,老太太讓多做幾道菜,油也不必吝嗇。
主要是為老三,松哥兒只是順帶。
齊大妮三角眼在兩個媳婦身上打轉,又扭著屁股走向灶臺。
揭開鍋蓋嘗了口,是老三喜歡的味兒。
齊大妮勉強滿意,犀利的眼神又轉回去“你們沒偷吃吧”
苗翠云盯著灶塘直搖頭,表示沒偷吃。
蕭水容懶得搭理她“沒有。”